杜淮义似醒非醒,完全不知道自己身边的人并不是真的何建义,而是祝城。
祝城放好录音笔,把脸上盖着的毛巾向下拉了拉,露出一双暗沉的眼睛。
他转过头看向杜淮义,发现他正闭眼靠在池壁上,呼吸很均匀。
收回视线,祝城轻声试探道::“杜爷爷,我大伯昨天从北郊回来了。”
他其实并不知道自己口中的大伯到底是谁,只是按照大队长和嫂子的交代说话。
“……嗯,良武昨晚来我家了……”杜淮义此刻的意识十分不清醒,说话倒是还行。
听见他的回话,祝城有些怔愣。
自己口中的大伯和他才见过。
如果是这样,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会不会被他识破?
祝城的眼神闪过担忧,但是转念一想,他现在喝醉了,大脑根本无法思考,甚至就连他自己到底在说什么都不清楚。
这么一想,他的神情轻松不少。
“杜爷爷,这次大伯回来说了一些过去的往事,挺让我吃惊的。”祝城试着提出话题。
杜淮义依旧闭着眼,用鼻腔简单哼出几个字,“嗯……他说了什么?”
“他和爷爷提了一嘴当年陷害林正清……”
“你说什么!”杜淮义突然睁开眼站了起来,大声地叫出了一句,打断了他的话。
祝城见他反应过激,目光一凛,同时就抬手做出扶额的动作,遮挡着自己露出的眼睛,怕被认出。
然而,杜淮义并没有清醒。
他只是被触到了某个点,本能地惊讶和质问。
他的眼神恍惚迷乱,根本看不清旁边浴池里的人,只是依稀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
对着那个人影,他再次开口问道:“你,你说良武说了什么……”
祝城透过指缝的余光发现杜淮义站在蒸池里,身体晃荡着,眼睛睁睁合合,一脸的晕乎状态,心里立刻就放心了。
他立刻接道:“大伯是和爷爷说的,我正好听见了,他说当年你陷害了林正清,后来又逼疯了周欢乐……”
“他放屁!他……老子,当年,你们何家也有份,现在才想给自己擦屁股,没门……”
杜淮义断断续续喊着,还激动地双手拍打着水花。
“杜爷爷,我就是听见那么两句,也不是很清楚,当年的事到底是怎么样的?”祝城赶紧趁机接话问道。
这一次,杜淮义没有激动。
他眯着眼伸长了脖子看向祝城,却依旧是模糊一片。
“建义,你问这个,干,干嘛?”
“我就是想知道这件事的真伪,而且大伯还说这件事和,许家也有关系。”
祝城说最后这句话的时候,自己顿了半秒。
他虽然目前还不清楚大队长他们说的这些人都是谁,但是隐约猜到了一些关系。
毕竟以大队长家里的背景,能让他们这么小心翼翼采取这个方法找证据的,必然是职务和军衔都要更高。
可能牵扯到上面军总部了。
就他知道的,上面就有一位领导姓许,而且当年就是从南城军区调升上去的。
所以,他忍不住联想着。
“好你个何良武,他,他竟然敢提,提许参谋长,是他能提的吗……”杜淮义听见了许家,就再次激动起来,好像被人触犯了逆鳞一般。
祝城听见许参谋长几个字,目光猛地一睁,尽管心里猜到了,这会还是很吃惊。
真的是上面军总部的许参谋长。
他的视线立刻转向了池边的录音笔,眼神很矛盾。
犹豫了几秒后,他就伸手抄起蒸池里的热水洗了洗脸,这才重新露出坚毅的目光。
“杜爷爷,我大伯说的这些事当地是怎么个情况,你要是不和我说清楚,我肯定认为是许,许家直接动手做的。”祝城再次看向他,拉回了话题。
杜淮义立刻嚷道:“没有,许老可没动手,当年是,是我和良武做的,说起来,正清那孩子也是倒霉,谁让周家学平抓不住问题……”
他含糊不清地说了当年的所有事情,说出的语句也很混乱。
但却足以让人理清当年的真相了。
中间祝城也会插话,问着被嫂子交代的几个问题。
等到一切都清楚后,他感到很震惊,同时也觉得嫂子有些可怜。
想到无辜的人,想到自己当初当兵的初心,他紧了紧拳头,更加坚定了自己的选择。
就在他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这一会,杜淮义因为不用说话,开始昏昏欲睡。
祝城想到大队长最后交代的还有一个问题,赶紧再次开口:“杜爷爷,许家走到今天有没有见不得光的地方?”
“呵,没全干净的……”在沉睡边缘的杜淮义口齿不清地应了几个字。
“都有哪些?”祝城立刻紧张地追问道。
杜淮义摆摆手,“你不知,不能说……”
说完,他就趴在池边一动不动了。
“杜爷爷?杜爷爷?”祝城试着喊了几句,都无果。
杜淮义已经开始轻轻打呼了。
实在叫不醒,再加上自己进来很久了,他就扯下脸上毛巾,起身翻出蒸池,拿上录音笔就悄悄离开了包房。
祝城在走廊上拐个弯就进了另一间包房。
刘天见他进来,就知道他的任务完成了。
他指着熟睡的何建义,开口:“现在把他送到杜淮义的包房。”
“好。”祝城淡淡应了一声,就迅速扛起人离开。
……
等到一起都按计划完成后,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