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风在湖面上吹过,把纸掀起一角,露出地契两个大字。
玉烟染沉了脸色,将头扭到一边,冷声道:“我不要,你就是赔我十个一百个那样的宅子,也没有那一个对我来说重要。”
萧玄泽的脸色闪过古怪,“那你非要那个院子?”
“对,我就要那个,殿下能把它还给我么?”玉烟染扭头,挑衅地看着他,一副你绝对办不到,所以离我远点,我很生气的表情。
“把它还给你,你待如何?”萧玄泽慢条斯理若无其事地收回地契。
“……那,那本宫可以考虑原谅你。”
“长公主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了。”萧玄泽气定神闲,他青色的衣袖上绣了仙鹤灵鸟,风一扬似振翅欲飞,衬得他飘逸脱尘。
“当日,虽说是本王多事,开口做主送了长公主的宅子,可若是没有我,难道长公主就有办法在那种情况下保下那个宅子?”
“……”
玉烟染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刚刚才会觉得他像仙人,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魔鬼,同她半点情面也不讲。
“既然长公主当时也没有好办法,那凭什么你要将丢了宅子的错算在本王头上呢?”萧玄泽头头是道,据理力争。
“……”
玉烟染在元京不讲道理多年,要不是立场不对,简直要生出棋逢对手,相见恨晚的意思。
但她扪心自问,萧玄泽并非诡辩,他的话有一定道理。
这些天除了反复念叨他的讨厌多管闲事,其实也琢磨了许多。当时那种情况下,她确实找不到合理有效的办法拦下赵芊雪,就是没有萧玄泽,她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赵芊雪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但是因为萧玄泽横插一杠,她顺理成章就将宅子被抢走的怨气全部转移到了他身上,认为是他的决定,才令她被迫妥协。
所以说,自己不仅不该怪他,甚至应该感谢他,如果他作壁上观,那就是她亲手弄丢了云兄的宅子,光是这些日子的愧疚无奈都能将她压垮。
玉烟染怔怔地望着他,满心复杂,很想问:他在决定说那番话的时候,是顾忌到了她的心情,还是只担心她把小事化大?
若只是无心还好,若是有意为之,那他也太敏锐了,怎么能在不知道云兄在她心中分量的情况下替她担掉那么多愧疚呢?
你当时到底为什么要插手呢?玉烟染张了张嘴,这话却没问出口。
萧玄泽见她眉头皱起,神色变换不定,心也跟着一揪,不再逼她,转而道:“三日内,我定会将那宅子从仪王妃手上要回来,届时长公主可要说话算话,原谅本王。”
玉烟染有点不自在,“本宫自然不会耍赖,可是,你想怎么做?你不要乱来!”
“当然,不会给长公主添麻烦,本王做的事,同长公主从来无关。”萧玄泽摆着船桨往后退。
“等等!我不是那个意思!”玉烟染急于解释她不是怕他连累自己。
可萧玄泽好像连听也懒得听,一副立刻要走的模样。
许是在湖面上漂泊太过无助,像一座孤岛,玉烟染忽然慌张起来,生怕他要离自己而去,于是七手八脚地划桨想要靠近。
偏偏事与愿违。她一慌,力道使得不对,小舟竟向相反的方向荡去,她坐在上面颠了颠。
萧玄泽头也不回,根本看不到她努力追逐他的身影,简直铁石心肠!
情急之下,玉烟染想出了个好主意。
“噗通!噗通!”两声闷响,像是有什么沉重的东西掉进了水里,萧玄泽听了大惊,慌张地回头看。
在他看到玉烟染安安稳稳端坐在小舟上的时候,狠狠松了口气。
“殿下,我没握住桨,它们掉下去了。”她一脸无辜,漂亮灵动的眼眸里却亮起了点点碎芒。
“……”
萧玄泽叹了叹,不知该说她太机灵好还是太傻好,在湖中央这种危险的地方也敢胆大包天地打小算盘!
“你别动,我回去接你!”萧玄泽一边腹议,一边无条件投降,认命地划桨回去。
两只小船靠岸的时候,洞庭几人立刻围上来,把玉烟染围得密不透风,像是生怕萧玄泽对她不利。
没办法,长公主最近同湛王关系太过奇怪。这两人亲近密谋起来分外默契,可动起气来,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
萧玄泽见她平安上岸了,点了点头,转身就走,心想,一步,两步,三步……
怎的还不喊我停下?
“殿下留步!”玉烟染终于喊了一声。
萧玄泽顿住,背着身,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
“那个……我们的约定,你不要忘了!”玉烟染不好意思提刚才的无赖,避重就轻提醒他记得宅子的事。
萧玄泽伸出三根手指,边走边道:“三日之内。”
——
玉烟染的好奇心成功被他挑了起来,从上了岸就在想,他用什么办法能拿回宅子?
因此事对她来说实在兹事体大,再加上她正闭门躲事,游手好闲,所以忍不住每天都要想上个七八次。
而怎么想都觉得有难度时,就忍不住往后院跑,想看一看萧玄泽的手段。
然而萧玄泽简直像一只狡诈的狐狸,不仅不对她透露一星半点关于宅子的消息,更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拒绝见她。
第一日,玉烟染跑去了后院五次,萧玄泽没见她,也是找各种理由打发。
第二日,玉烟染拍门求见,萧玄泽还是委婉拒绝,拒绝得南北直心惊肉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