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烟染看到手上那浓稠血渍时,脑子一片空白,背脊上泛起凉意。
“殿下,你......受伤了!”她想把他推起来。
萧玄泽还在与恐惧斗争,突然察觉她要挣脱,不由分说加大了力道,声音都带着痛苦,“再给我一次机会,你信我。”
玉烟染:“......”
她实在不明白他怎会怕成这样,被束缚的身体越发呼吸不畅,眼前发黑,要再这么下去,她得在他之前倒下。
“萧玄泽!”她咬牙,“你受伤了,我也受伤了,你快放开我!”
萧玄泽这时才回过神,几息间整理好情绪,松开她时,脸上已经恢复了一贯的冷峻神色。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回去。”萧玄泽又看了看玉烟染的脖子,血已经止住了,但要早些上药,不然会留疤。
一个女子脖子上留下疤痕绝对是件不得了的事,纵使长公主不用担心嫁不出去的问题也绝不例外,没有哪个女子愿意在身上留下这么狰狞的伤口。
但玉烟染显然不这么想,相比起来,她更担心他的伤口,以她刚才摸到的出血量,他后背的伤绝对不轻。
“你应该先止血!”她皱着眉拉住他,不往前走一步。
“没事,我们先去找周恒衷他们,你脖子上的伤要尽快处理。”他伸手过来,牵住她的手。
玉烟染纹丝未动,就抿着唇看他,态度明确——你不先处理伤口,我们就别走了。
萧玄泽叹了叹,看着满地昏倒的人,退了一步,道:“也不能在这儿包扎呀,去前边。”
玉烟染这才点了点头,萧玄泽拎过地上的剑刚要走,突然问:“方才是谁朝你扔铁器的?”
玉烟染想了想,又环视一圈,指着一个正装死的人道:“是他,怎么了?”
萧玄泽与那人对视,忽然露出一个森寒的笑意,提着剑走过去,十分从容地踢了他一脚,踩上他的手腕,问:“哪只手扔的?”
那个老大哆哆嗦嗦地望着他,夕阳余晖染得天上金红一片,萧玄泽挡住了太阳,但从他背后散出的金光浩浩汤汤,衬得他宛如神袛,“公,公子,饶......命,饶命!小的不敢了,不敢了。”
“不说?”萧玄泽淡淡道:“那就把这两只手都废了吧。”他说罢便把长剑锋利的剑尖刺入那人手腕中,干脆利落地挑断了他两手的手筋。
幽静的林子间回响着那人的哀嚎声,惊飞了一大片林鸟。
萧玄泽回过身,又去拉玉烟染,这次没有去拉她的手,只是握住她的袖子。
“走吧。”他没回头,轻轻道,像是生怕她会拒绝。
“......嗯。”玉烟染心中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她垂着眼眸盯着那只握过剑的手,有那么一瞬间,犹豫过是不是该把手放到他手心里。
他们回去后,这些暴民一定会被抓住严审,袭击皇族是大不敬,死罪难逃,萧玄泽当场杀了他也不是不合情理,但挑断手筋这种有技巧的报复,难道不会暴露他会武的程度么?
还是说就是暴露了也无所谓?玉烟染有心想问一问,但眼下不是好时候。
他们走了大约有一盏茶,玉烟染看看左右,应该没什么人埋伏,就停下来,指着一棵树下的大石头道:“你去那坐着,我给你瞧瞧。”
萧玄泽很听话地走过去,为了缓和气氛,他道:“长公主还会瞧病?”
玉烟染一听就知道他排揎自己,在他肩膀上轻轻打了一下,没好气道:“是啊,会瞧,专瞧殿下这种不要命的。”
“怎么瞧?”
玉烟染抿了抿唇,是啊,怎么瞧?
萧玄泽伤在后背,黑色丝质长衣上满是不明显的血渍,半干后粘在身上,要想看到伤口,至少要把衣裳脱下来。
可此处荒山野岭,怎么更衣?就是脱了衣裳他们也没有能处理伤口的药物。
玉烟染咳了咳,道:“什么怎么瞧?你把衣裳脱了啊。”
萧玄泽愣了愣,紧接着就要起来,“长公主,我们——”
玉烟染两手搭在他肩上,在他没防备的时候一把把他重新按了回去。
萧玄泽:“......”
她微微倾身,在他耳畔低低道:“你最好听话,不然我就动粗了,我是打不过你,但你要是伤到我,你这一身伤就白受,自己掂量。”
萧玄泽:“.......”
热气喷洒在他耳畔,随之而来的是她身上冷梅一般的香气,微痒的气息传入皮肤,他脑子里像是炸出了一串烟花,让他想到了除夕夜的漫天花火。
他拼尽全力才忍住一切多余的想法。
“现在脱了也没用,伤口快被血粘住了,脱下会重新扯开。”他无奈下只好找了个借口,做最后的挣扎。
玉烟染叹了口气,“我知道,但那些暴民带的兵刃不干净,不尽快把伤口处擦干净会很危险。”
“可我脱了这件衣裳没有别的换的。”
玉烟染在他背后默了一会儿,忽然道:“穿我的。”
萧玄泽:“!!??”
“等等!”他下意识就要扭头说什么。
玉烟染按着他的肩头叮嘱道:“不许回头。”说罢她就松了手,听声音像是往林子深处走去了。
萧玄泽坐在原地,一动不动,显得沉稳镇定,但其实他整个人都不清醒了,像要僵成石像。后背上火辣辣一片,像是有一团火就贴在身后烤着,灼热要将他的血肉和理智都烧光,他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的拳头紧紧捏住,手臂上爆起青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