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烟染觉得展决对萧玄泽的敌意也十分莫名其妙,他同玉容涵到底为何都忽然要针对湛王?
玉容涵见萧玄泽应战,脸上表情稍微好看了些,她这才想到,展决可能是觉得湛王没给仪王颜面,不痛快,这才想了个折中的法子,既能满足玉容涵的要求,又不得罪萧玄泽。
“既然如此,本王期待与殿下的比试。”玉容涵微一拱手,又同玉烟染点了点头,扭头便走。
展决往后头一看,有点吃惊,忽然问:“长公主,您的婢女呢?”
“本宫叫她们坐别的马车了,这辆太小,坐不下。”玉烟染指了指那辆仅够两个人挨着坐的青帷马车。
展决将视线移到萧玄泽身上,微微皱起眉头,但后者的神情十分气定神闲理直气壮,丝毫不觉得玉烟染说的有何不妥。
他只得对她道:“这怎么行?出京回府的路程说近也不近,长公主身边怎能无人服侍?”
玉烟染想说不用,没人可用的日子她也不是没过过。
但一旁的萧玄泽忽然冷哼一声,声音不大,刚好能传进两人耳里。他脸上的表情几乎没变过,一身严谨周正刻板模样,很难想象他能顶着如此威严的面容,发出如此直白泄露情绪的声音。
他走了两步来到马车旁边,转过身对玉烟染伸出了手,“长公主请上马车吧,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府了。”说完,他微微偏头,唇角缓慢绽出一个温雅的微笑。
玉烟染与展决一同愣住。
她眨了眨眼睛,心里的吃惊像是要顶起壶盖的沸水,湛王竟然笑了,他竟笑了?这还是她认识他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瞧见他笑呢。
更加让她没想到的是,他那张端正肃然的脸笑起来竟然那么温柔迷人,薄唇勾起的弧度模糊了凌厉的五官和棱角分明的下巴,不可侵犯的威仪中染上了些微傲慢,带出点慵懒惬意的滋味。
一瞬间,她满心想的都是,既然笑起来这么好看,他为何从来也不笑呢?
“长公主?”萧玄泽见她张着一双大眼睛,直勾勾盯着自己,罕见的呆呆的样子,心里软了软,又隐隐得意。
“缈缈?”他见她没反应,无奈笑着轻轻开口唤她,微沉的声音像是从井底翻腾上来的水花,带着清冽,又婉转。
“嗯?”玉烟染从震惊中回过了神,紧跟着又被震得晕了晕。
只有八皇姐会这么唤她,因为八皇姐说这么叫能体现出玉烟染是她最亲近的妹妹,能体现出她们是最亲密无间的姐妹。
湛王也唤她缈缈,又是何意?
玉烟染来不及深想,脸上已经烧了起来,像是被泡在热水中,整个人都在咕咚咕咚冒泡泡,她眨了眨眼睛,心道应该快点离开此处,一旁还杵着个展决呢,大庭广众下如此失态多不好。
她本想绕开萧玄泽从另一侧上去,可他就挡在自己面前,带着昙花一现般的温柔和善和不容拒绝的霸道姿态立在她面前,封死了她任意一条退路。
“啊,来了。”她呐呐嘟囔了一句,转身对展决道:“那本宫先回去了,大人慢走。”
展决立在原地一动未动,一向守礼规矩的他连礼都没行,然而这时候玉烟染脑中一片混沌,也没注意到。
她走上前,犹豫了一下,萧玄泽将手往前递了递,险些要伸到她鼻子下面,她只得把手递过去,提着裙摆钻入马车。
萧玄泽一直看着她织锦的宫装拖尾和披帛完全没入轿厢中,车帘垂下,再瞧不见里面情形,这才转过了身,冲着展决客气道:“大人随意吧,小王与长公主要先行一步了。”
展决仍旧未动,但身上忽然绷紧起来,像是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浑身处处明示暗示着厌恶、敌意还有......醋意。
萧玄泽丝毫没被他武将的气场压住,微微抬起下巴,眼角眉梢的笑意还没有完全收回来,露出傲慢不可一世的神态,挑衅之意尽在不言中。
半晌,展决才收敛了心绪,缓缓挤出一句话,“恭送两位殿下。”往旁边退开一步。
萧玄泽惬意地垂下眼,上了马车,车帘在他身后缓缓垂下,将展决和巍峨的宫墙一起隔在了外面。
展决沉默地看着马车渐渐远行,忽然露出了一个疲惫无奈的笑,直到他的贴身小厮将马牵过来,他这才回神,一言不发地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
车厢中。
玉烟染用余光瞄着萧玄泽,他沉稳地坐着,闭目养神,吐纳平静,像是睡熟了。
他已经收了昙花一现的笑容,脸上瞬间冰封万里,变回高深莫测拒人千里的模样,让她无法不怀疑方才那一幕只是她的错觉。
“看什么呢,缈缈?”萧玄泽半靠着车厢,忽然出声,语调揶揄。
玉烟染下意识坐直了身子,扫他一眼,见他并没有张开眼睛,稳着心神道:“谁看你了,你没睡么?”
萧玄泽嘴角勾出一丝笑意,睁开眼睛目光落在她脸上,“我说你看我了么?”
玉烟染后知后觉,眨了眨灵动的眼睛,咳了一下,“这里除了我就是你,你那么问,我当然会误会你自作多情。”
“哦,小王自作多情了。”萧玄泽重复了一遍,玉烟染许是做贼心虚,这几个字听在耳里叫她品出了某种失望的滋味。
“对了,以后不许那样叫我。”玉烟染皱眉,岔开话题。
“哪样?”
“缈缈。”玉烟染道,“不要那么叫。”
“只有柔霞长公主能叫?”萧玄泽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