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烟染静静地出神,这一切都是真的吗?他竟会和自己说这样的话,就在不久以前,她甚至还一度以为他是个断袖呢。
从发觉自己欢喜他,她简直惊讶不已,对这样陌生的情愫,甚至陌生的自己都满怀好奇,正是因为太过好奇,她几乎任由这段感情萌芽长大,默许了萧玄泽缓慢的靠近。
湛王对于她来说,从来都是一个特别的存在。以前她所见过的男子,除了几位兄长,大多地位是比她低的,即便是白弋这样的储君,来了元京,来了她的公主府身份也越不过她去。
可湛王不一样,他号称曾是北晋皇帝最宠爱的皇子,哪怕被当做质子送来元京,身份也不容小觑。湛王的暂时失势,也不过是让他同自己平起平坐而已,他一开始的傲慢霸道,玉烟染纵然很不喜欢,但心里还是觉得他起码有霸道的资本。
倘若他因为被赶出北晋就从此一蹶不振,到了长公主府就对她言听计从,她反而会看不上他。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简单的好感悄悄改变,她不再满足于悄悄注视他,想要知道他的想法,想知道他对自己的想法,会因为他眼中没有自己而失落伤心,会因为他的照顾关心而满怀雀跃。yù_wàng一点一点增加,慢慢变得无法控制。
直到现在她才明白,自己跟周恒衷走过一模一样的路,她对他无动于衷的轻视,最终以一样的方式,也让她品尝了一遍。让她明明白白体会到所谓温柔淡然满不在意,只是自知无望时走投无路的自我安慰罢了。
周恒衷……唉,他的前车之鉴让她感慨不已,可倘若有选择,她实在不想承他这份情。
说起来湛王怎么就突然和她说这些了呢?他是认真的吗?他明明拒绝过自己,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她自从在楚恣离那里听说那些话,也想过这对自己来说是个好事,也许能在潜移默化中让他注意到自己,却没想到他的态度在忽然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变。
这一切都是真的吗?好像是真的!玉烟染眨眨眼睛,刚刚止住的一汪泪水在清冷的月光下不受控制地流出来,划过脸颊的时候温柔得像是月影悄悄地移动。
黑夜是真的,月亮是真的,眼泪是真的,绝望是真的,劫后余生是真的,他是真的,他抱住自己也是真的。
他的怀里很温暖,心跳得强劲有力。心跳不会骗人,她感觉到了他的诚意和紧张,然后也听到了自己怦怦直跳的心声。
“我见到你了……”她喃喃道。
“什么?”萧玄泽收了收手臂,眷恋地闭着眼睛。迷茫一年,犹豫一年,守护一年,终于走出了这一步。
他并非不知她的心意,也并非不愿回应她,这两年来的克制隐忍也快把他逼疯了,她想做什么,他要比他想得更多,才能护着她做想做的事。
“我活着见到你了。”玉烟染轻轻道,“陈王攻城的时候,我还以为没机会了。”
“你怕了么?”萧玄泽问。
“你在西山怕了么?”玉烟染反问他。
萧玄泽沉默了一下,低低道:“我怕了。”他怕好不容易从西山突围回来,却是物是人非。
玉烟染忽然想到刚刚在府门口掉出一地东西时他那副生气不已的样子,原来他是在怕这个。
她尽量温柔道:“我这不是没事了吗……”
“你还敢说,为何要带那些东西?你真的不想要命不成!”萧玄泽一想到她是怀着玉石俱焚的心情站在城楼上迎向十万叛军,就恨不得剐了玉兮捷和玉兮霆!
“生,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我是长公主,这些文章道理我三岁就明白何意了。”玉烟染微微抬了抬下巴。
“胡扯,明明连皇上都敢算计,还说得大义凛然!”萧玄泽无奈道。
玉烟染莞尔,而她不知道的是,萧玄泽更荒唐。她只敢偷偷算计玉兮捷,萧玄泽在西山的时候却是敢把刀架在他脖子上威胁他的。
“殿下……”
“叫我萧玥吧,玥乃母妃所起,父皇曾说有些女气,但我很喜欢。”
“那玄泽呢?”玉烟染偏头问。
“你还知道我的字是玄泽?”他听上去显得兴奋喜悦,“也是母妃所起,她曾说梦过一片玄色大泽,她很喜欢那样安静的地方。”
玉烟染顿了顿,有些羞窘,细细吐出一口气才小声道:“好。”
“那我可以叫你缈缈吗?”萧玄泽靠在耳边,声音低沉动听,带着压抑许久即将喷薄而出的深情。
“唔……”玉烟染突然语塞。
曾经她说过,如果对她没有想法,就不要同她亲昵,看起来他是记得的,那一次次的暧昧逾矩都只是他暗暗的试探,这个狡诈不吃亏的家伙!
“不可以?”萧玄泽柔声问,声音里有低微又耐心的请求。
玉烟染不知怎么了,身上僵硬起来,连心里都是乱的。
萧玄泽感觉到她突然的不自在,轻轻放开她,拉着她转过身,细细往她脸上看去。
“怎么哭了?”他心疼地皱眉,抬手擦了擦她的脸颊,“是不是在气我凶了你?你想怎么罚?我都给你赔罪,只要你能消气。”
玉烟染眨眨眼睛,不争气地又眨出一串泪花。
“缈缈……不对……你有气要求我就是,不要哭,我什么都可以承受,就是见不得你伤心,你明白吗?”萧玄泽有点慌乱了,这是她第二次在他面前哭出来,上一次还是因为他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