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年底,家家户户忙着为新年做准备。
虽然今年太后新丧,但只是宴饮上不许歌舞助兴,不得饮酒,至于过年的其他比如祭灶、扫尘、请神送神、祭祖等活动还要照办,宫里六局二十四司纷纷忙碌起来。
官署里也格外繁忙,各地官员的述职考评从十月起陆续发回吏部,到了年底就应当将所有官员评级确定,等到新年一过,朝会一开,便要开始官员调配的工作。
相比起来,民间过年的气息更加浓郁,玉烟染闲来无事,会召些小丫头,让她们进屋讲些普通百姓过年的风俗,公主府里的气氛很温馨。
傍晚,烛夜拿着账册进了正房,中规中矩地回禀事项。
“启禀公主,这个月府里的开销为四十五两银子,各种款项已经结清,不过年底要用钱的地方多,还是要早些打算起来啊。”
玉烟染捏着账册看了两页,边看边问:“大概要多少?”
烛夜算了算,道:“少不得要一百两。”
晚星不禁瞪大了眼睛,但烛夜重规矩,她在烛夜面前不敢乱说话,赶忙低下头。
玉烟染见了笑道:“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去年我们在皇陵过年时,统共才花了十两银子,搬到元京却翻了十倍,元京的物价当真吓人。”
洞庭道:“公主的俸银有二十两,可除此以外,我们出宫时,宫里并没有赐下地产,这可如何是好?”
弦月瞄了玉烟染一看,见她没有反应,也就没做声。
皇上在她们出宫时曾给了一千两,这事只有她们二人知道,公主显然并不准备在这时候说。
“这事不必急,明日我进宫一趟就有了。”玉烟染眨了眨眼睛。
翌日,她带着洞庭进宫,直奔尚功局,吴尚宫陪着笑站在下首,心里七上八下的。
柔缈公主自出宫后一直低调,宫里的事也一并撂下不管,今日如此直接的过来是为了哪般?她自认最近并无得罪公主之处啊。
吴尚宫见玉烟染慢悠悠地坐着喝茶,完全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只得询问:“敢问公主今日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玉烟染在水雾缭绕后懒懒抬眼,视线幽幽,吴尚宫心情更加忐忑。
良久,她才放下茶盏,轻声道:“本宫记得,四月里本宫回来时,吴尚宫亲自来给本宫送了一次东西?”
“是。”
“吴尚宫可还记得当时是怎么说的?”
吴尚宫一愣,答道:“当时……奴婢当时奉皇后娘娘之命给公主送这一季的用度。”
“嗯,吴尚宫记得就好。”玉烟染点点头,问她,“吴尚宫觉得自己差事这就办完了?”
“啊?”吴尚宫心里一紧,赶忙道:“公主,奴婢若有办事不利之处,还请公主明示。”
玉烟染笑眯眯地道:“吴尚宫别紧张,你办差并无错处,只是有些遗漏而已。”
吴尚宫心中疑惑,没敢应声。
“本宫去年三月去了皇陵,自那之后一直到今年四月方归,这一年并未领过俸银,如今将近年尾,吴尚宫是不是该将这二百四十两银子结给本宫了?”
吴尚宫一愣,这……公主被赶去皇陵时,满宫都以为她再也回不来了,账册上早将她俸银的那一项销了去,就连皇后也一句都未过问,她们早就不记得还有这么一桩事了,上哪给她结这二百两银子?难道要她自掏腰包?
玉烟染见她这副神情,笑道:“本宫回宫后,见吴尚宫事情纷杂,便想着别为这些小事去麻烦你,你是一局尚宫,宫里有品级的女官,总不至于私自做主贪了本宫的银子,吴尚宫说是不是?”
“那是当然,当然。”吴尚宫点头哈腰,心里暗暗叫苦,小心翼翼地道:“可是公主,按照规矩,这俸银应该当月领,您这会儿来领,奴婢实在不好给您行方便的。”
这个吴尚宫真是为了点银子连脸都不要了,才能说出这般理由搪塞她。当时她远在皇陵,身边一共就跟了三个婢女,如何能月月领俸?
太后皇后不管她,宫里这些下人就当她是死的,吞了她的银子,现在她要讨回来,吴尚宫还敢阻拦,真当她这个公主是面人捏的!
“吴尚宫口口声声照规矩,不知你照的是哪的规矩?本宫只知,按靖国宗室律法,公主每月当享俸银、俸米、绢帛若干,本宫虽然离宫去了皇陵,但依旧是公主,未曾被降位,这些俸禄不管领还是不领,都该是本宫的,吴尚宫以此推诿,是要置法度于无物吗?”
这话严厉了,偏偏玉烟染以一副温和轻缓的语气说出来,竟比咄咄逼人的指责更有气势,让人背脊一凉。
吴尚宫神色一变,赶忙跪下,连声道:“公主息怒,奴婢岂敢如此,只是,奴婢需要派人向皇后娘娘通禀一声,找出去岁的账册对应上,才好给公主交代。”
玉烟染乜她一眼,这个吴尚宫还挺聪明,知道她没报过皇后,所以找皇后来压她。
不过,她就是故意没提前和皇嫂打招呼的,赵皇后连番找她的麻烦,撵她出宫还往她府里塞人,她这次就要给赵皇后没脸,让她知道知道真正不敬她时是什么样!
她冷冷地走到吴尚宫身前,吴尚宫只要微微抬头,鼻尖就能触到公主带着冷香的裙裾,无形的压迫感自上首压下,让她忍不住冒出冷汗。
“吴尚宫觉得,本宫是在商量你?”
吴尚宫眼前都是玉烟染腰际挂着的冰蓝色流苏,好似它正散发着幽暗冷冽的凉气,她屏住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