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担心父皇的病情,与公孙贺商议后马上终止了后面的行程,带着太子仪仗和被押起来的刘不周和阿玉奇疾速南返。
然而,刘彻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返京的太子仪仗距离都城长安还有不到一天行程的时候,长安城里发生了一件轰动天下的惊天大事。
汉帝国都城长安,未央宫内。
这一天,因病多日取消朝议的景帝勉强的在宫侍和宦官的搀扶之下在未央宫升坐早朝。
太史令赵努出班奏陈:“启禀陛下,微臣有本要奏。”
“有本奏来,”景帝虚弱的道。
太史令赵努奏陈道:“陛下,如今太子殿下临朝听政已近两年,政务上精进很快,但太子毕竟年龄尚幼,听政有余,监国不足,尚不能为陛下分忧,又因近日陛下龙体欠安,臣请陛下加封淮南王刘霖萧为辅政皇太弟,协助太子殿下监国理政,以保我大汉天下无忧,等太子殿下成年后再还政给太子!”
赵努的这番话一出口立刻引发了朝堂上的轩然大波,群臣一片窃窃私语。
景帝斜倚在龙椅上心里一紧,他何尝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那必定是母后窦太后在背地里怂恿的。
弟弟梁王刘武活着的时候,窦太后就多次提出让景帝册封刘武为皇太弟,但都没得逞,那时候景帝只是觉得母后是太爱自己的小儿子了,可后来刘武死了,景帝认为母后的这个心思也就随之断了,没想到窦太后后来又认了个淮南王刘霖萧为养子,还让他和景帝兄弟相称。
今天赵努趁着自己有病在身、太子又在北巡之际,在朝堂上提请封刘霖萧为辅政皇太弟,这简直就是天下的大笑话,一国之中怎么会同时有皇太子和皇太弟并存的道理呢?
如此看来母后的心思可深远着呢,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保障她窦氏一门在朝廷上的垄断地位才是母后一直以来的真正意图吧。
景帝正想着,群臣中盖侯王信已然出班,他极为不满的叩首道:“陛下,臣以为这赵努所言简直就是无稽之谈,如今陛下虽龙体欠安,但正值英年,不日必可康复,而太子殿下年纪虽轻,但聪慧过人,有兴邦兴国的抱负,如何还需要个辅政皇太弟来做什么?有甚大用?”
赵努刚要反驳,就听见群臣中有人一声厉喊:“盖侯此言差矣!”
众人寻着声音一看,见侍御史枚乘出班跪倒在品阶台下,向上奏道:“启禀陛下,太子聪慧我等众臣有口皆碑,但太子毕竟毫无理政的经验呀,而淮南王长期治理淮南封国,经验、阅历具备,他又是当今太后的养子,于亲,他算是太子殿下的亲叔叔,于理,他理政经验丰富更是辅朝监国的好手,怎能如盖侯所言无甚大用呢?”
枚乘刚一说完,长史衡咸出班跪倒奏道:“陛下,赵大人和枚大人所奏句句有理,实为稳定朝政之良策,臣复议!”
此番奏请加封刘霖萧为辅政皇太弟的阵容真可谓强大,窦太后身边最得力的三大言官都上阵了,这是志在必得的架势,刘彻这个太子的位子也真是坐得不安稳。
而盖侯王信是刘彻的亲舅舅,王皇后的亲弟弟,自然是要向着太子说话。
这两派在朝堂上的斗争已是由来已久了。
“自古以来从未听说哪一朝有了太子,还同时有皇太弟的道理,”盖侯王信怒不可遏,他指着赵努等三位大人对景帝说道:“陛下,这三人胡言乱语,祸乱朝纲,臣奏请将此三人革职拿问!”
长史衡咸一听也不高兴了,他不咸不淡、阴阳怪气的说道:“革职拿问?我等都是读书之人,以才学蒙陛下赏识,为国效力,不像有的人啊,大字不识一筐,只不过是靠着裙带关系上位罢了,宵小之辈而已!”衡咸这话明显是在讥讽王信是靠了姐姐王皇后的关系上位的。
王信哪吃得了衡咸这样的挤兑,怒道:“你说谁宵小之辈?”
两拨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争吵了起来,越说火药味越浓,到最后全都说急眼了,都开始相互用语言进行人身攻击了。
然而,做为窦氏家族在朝廷中的领袖人物,窦太后的亲侄子大将军窦婴却一反常态,颔首列在群臣之中,就像没听到那几个人相互辱骂似的,微闭着双眼颇显得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一言不发。
“你……你们,”景帝坐在那是越听越火大,他气的在龙椅上一个劲的咳嗽,双眉锁成了一个结,脸色铁青,他哆嗦着手指着品阶下正在相互语言攻击的众臣,从胸中顶出一口气喊道:“朕……朕真还没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