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听到刘荣这个名字,刘不周的头又突然一下子紧了一下,脑子里又开始眩晕了起来,一大堆杂七杂八的东西一股脑的往脑子里面钻,他不由自主的双手捂住脑袋,有些站立不稳,现出痛苦的表情。
景帝察觉到了刘不周异样的表现,他不解的问刘不周:“叶良禽,你这是怎么了?”
刘不周赶忙努力的克制着紊乱嘈杂的思绪,让自己逐渐平稳下来,然后拱手回道:“回陛下,刚才微臣突然感到有些眩晕,想是老毛病又犯了,不过没有大碍,现在已经没事了。”
景帝也并未在意,就重复了一句:“刚才朕所说之事你可曾知晓?”
刘不周逼着自己将紧张的神经放松,然后回道:“陛下,恕微臣无知,十几年前微臣年纪尚幼,当时还在帝国北境的山林里靠打猎为生呢,并不知晓此事。”
刘不周没敢把自己记不起儿时的记忆和被豹子养大以及匈奴为奴的实话告诉景帝,俗话说伴君如伴虎,谁知道这位皇帝要是知道了自己的来历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呢?干脆就不说明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此时,景帝坐起了身,用龙枕倚在背后,就如同一个年迈苍老的老者满怀惆怅的追忆沧桑往事一般,一副老态龙钟的颓态。
景帝眼神迷离的说道:“十几年前,朕的宠妃栗夫人下巫蛊之术谋害当年还是王夫人的王皇后,事发后被废,是为栗夫人巫蛊案,其子废太子刘荣因此生了谋逆之心,勾结当时的卫尉将军郅都欲逼宫篡位,此事泄露,废太子被下狱后畏罪自杀,其家人悉数被罚充军发配,但在半途中被山贼劫杀,无一幸免。”
说到这,景帝的眼神变得极度的哀伤,他语气沉闷的继续道:“其中也包括了朕最疼爱的皇长孙刘不周……”
这真是一幕奇特的景象,这对亲爷孙俩,虽然面对面近在咫尺,却根本意识不到对方的真实存在。
做为爷爷的景帝不知道眼前站着的这个年轻人就是自己刚才还在挂怀的皇长孙刘不周,还对着自己的亲孙子讲述着关于孙子家所发生的惨案。
而做为孙子的刘不周也不知道靠在龙榻上的就是自己的亲爷爷,对于爷爷所讲的关于自己家的事情浑然不觉,就好像在旁听关于别人家的故事一样。
就是因为刘不周失去了记忆,他不知道景帝所说的栗夫人就是自己的皇祖母,也不知道废太子刘荣就是自己的生身父亲,而废太子一家也并非被山贼劫杀,却是死于公孙贺和京卫门杀手们之手的事,更是他亲身所历,然而他也想不起来了,但正是当年发生的那一切,最终导致了他家破人亡。
景帝说完了这两件大案的原委,已经累的喘不上气来,他狂咳了半天,又休息了好一会才又继续说道:“虽然当年这两案早已盖棺定论了,但是……十几年来,朕没有一日不在思忖,总是觉得其中存在诸多的疑点,所以……朕想命你重新调查这两起大案,而且此事你必须秘密进行,不得向任何人说起,只能向朕一人汇报……”
未央宫外。
卫尉将军甘吉和太医伍邵以及那几个被景帝屏退出来的宫卫武士、宦官都恭恭敬敬的站在大殿的门口,没有景帝的召唤,他们只能乖乖的在殿外候着。
就在此时,大殿之中突然传来刘不周惊慌失措的喊声:“陛下……陛下……快来人那!”
几个人一下子全慌了神,伍太医和那几个宫卫武士、宦官都慌忙的不约而同的看向了甘吉,毕竟他是主管未央宫宿卫的最高长官。
甘吉犹豫了一下,他也顾不得什么朝廷礼法,什么未经陛下宣召不得入内的规矩了,就第一个冲了上去,一把推开大殿的门就闯进了进去,伍太医和其他几个宫卫武士、宦官也随着甘吉一起冲了进去。
当他们进到寝殿里的时候,都被眼前的一幕吓呆了,只见刘不周一个人半坐在龙榻上,两只手握着景帝的肩膀急切的呼喊着:“陛下,陛下!”。
而景帝刘启则是仰面朝天躺在龙榻上一动不动了,更奇怪的是他一只手竟直直的高举着。
甘吉迫不及待的几步赶到景帝的面前,见到景帝大睁着一双惊恐的眼睛直挺挺的躺在龙榻之上,他一把将刘不周推到了一旁,急忙伸出手来探了下景帝的鼻息,这一探不要紧,甘吉当时就傻了眼,他发现景帝竟然已经气绝身亡了!
伍太医见到甘吉表情不对,也赶紧上来查看景帝的情况,然后整个人就完全的僵在了那里,他转过头表情失神的面对着甘吉和其他众人,喃喃说了句:“陛下……陛下驾崩了!”
这一下整个未央宫就彻底乱了套,所有在场的人全都跪倒了一片,磕头不止,哭嚎着:“陛下,陛下!”
此时,甘吉怒目转向了呆立在旁边一语不发的刘不周喝道:“叶良禽,你告诉我,你对陛下做了些什么?这……这是怎么回事?”
刘不周呆愣愣的望着躺在龙榻上的景帝,被甘吉这么一问才如梦方醒的扬起一双惊诧的眼睛回道:“甘吉将军,下官……下官刚才正在向陛下禀报的时候却发现陛下没有了声息,呼唤数声陛下都没有回应,故而心中生疑就过去查看,才发现陛下已然驾崩了。”
甘吉厉声喝道:“你简直就是一派胡言,陛下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会好端端的突然就驾崩了呢?”
刘不周赶忙解释道:“下官……下官真的不知啊!”
甘吉怒声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