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后,日正当中。
城关镇的一家酒楼内,江湖人士济济在座,喝酒吃肉。
一个中年文士端正坐在高脚椅子上,手拿白毛玉扇,边摇边讲。
“…一句娇柔媚音响起,‘陶家主,跑什么?将你这头颅给了奴家,难道不好么?’,接着眨个眼的工夫,一团鞭影便已重重卷起,将陶龙圈在其中,一时之间,直将他逼的难以还手。
这鞭影,正是来自那血榜四凶中唯一的女人,洛西最凶最毒的寡妇,黑蝎子。她的这条漆黑软鞭端的是厉害非常,两个月来,不知在这洛西之地绞了多少成名好手的六阳魁首。
谁知那陶龙却是丝毫不慌,只听他大笑一声,一摆手中长刀,不可一世的喝道:‘黑蝎子,你上当啦,老子们正等着你呢!’
再说那黑蝎子,听这一言便知不好,收身便要退走。这时,那旁边却是又窜出三个人影,将她团团围住,四人合围之下,刀光剑影,你来我往,不过几十招,就将黑蝎子打落在地!
寒光湛湛的四柄利器就朝着她胸口刺去,黑蝎子无处可躲,正是闭目等死之时。这时,陡然现出一道血光,带起呼嚎风声并着三声痛呼!黑蝎子赶紧睁眼,面前竟是躺倒着三具尸体,首级已然旁落。再一看前边,却是两人正在争斗,其中一人,不正是那陶家家主陶龙?
“陶龙这时候哪里还看得出方才的嚣张,他简直狼狈至极,拼命躲闪,极力封挡。说起他躲闪的对象,却是一柄狰狞大刀,这大刀背上七个圆孔正嘤嘤嘶鸣,带起着猩红刀芒,左切右抹,直如雷霆电闪,绵绵展开,仿若山河崩流。而这大刀的主人,却是身形折闪,彷如云中黑龙,完全看不真切。”
片刻的功夫,黑蝎子便闻听一声惨叫,再一看去,那陶龙已被竟是被一刀两断,成了上下两截,刀光一收,一个黑衣少年就落下身来,负手言道:‘笍夫人,你欠了我一条命。’
诸位客官,在下已经一个月未曾开讲此人,诸位可还记得这少年?”
这说书人话音刚落,酒馆里便传出此起彼伏的喧哗之声。
“血榜张!”“断肠张!”“刀断肠!”
当真是热闹非常。
一个员外爷打扮的中年坐在角落里,桌子上的摆着一桌酒菜,但他好像和整个酒楼格格不入。
此刻,他的双腿都在颤抖,双手不停的搓着身上的衣袍。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放在桌上,站起身来,急急便往外面走去,脸色发白之极。
有旁边的江湖人士认出了他,道:“咦,这不是涧西郡的‘墨月手’李通吗?跑这么快干嘛?”
另一个人便倏忽凑了上去,道:“兄台怕是最近没在洛州吧,四凶之一的镇魂铁塔牛爷放了话,说马上要摘他的人头,看他这模样,现在怕是正准备往陕州跑路呢。”
又有人凑趣道:“可不,这些往日不可一世的先天高手啊,上了血榜,那叫一个鸡飞狗跳。我们这些苦哈哈,最近真是听了看了一场场的大热闹。”
……
李通正走到门口,隐约听了最后半句,脸色不禁一阵发恨,这帮泥腿子,放在平时,老子一拳砸死你们!
他心中暗恨,手脚却是慌忙的很,刚到门口,就在门槛上绊了一个踉跄,几张银票落了下来,他却不管不顾,继续往外面逃去。
不过他可不是要逃亡陕州,而是要往田州去,往云州去,往西岐去,这洛东疯虎在西岐可没什么面子……
只是这李通没走满半条街,便止住了身形。
街边对面一个茶铺里,一名身穿奇怪的黑色广袖长衫,约莫十七八岁的年轻人正坐在凳子上,他长得清秀白皙,前面放在一壶茶,手里端着一个茶杯,茶水还在冒着袅袅的白雾。
一柄五尺长的大刀正靠在他的腿上,黑铁厚重的刀鞘,狰狞蛇纹的刀柄。
云盟,张浪,断肠张!
李通心中赫然一惊,慢慢放缓了脚步,身影往街边阴影里靠了靠,一步一步的的挪过去。
他刚走了几步,张浪喝了口茶,淡淡说道:“李大帮主不在你那涧西郡的墨月帮呆着,怎么跑到这新安郡的城关镇来了,可是叫区区废了不少功夫。”
李通身体顿时一僵,转过头去,说道:“张…兄,张爷!爷!在下的人头可是牛爷定的,你若是杀了我,牛爷……”
张浪闻言差点一口热茶水喷了出来,心中直接乐了,见过威胁人的,没见过他娘的这么威胁的,
他笑了笑,道:“李帮主这几天奔波劳累,脑子怕是坏了,便是牛皋当面,也吓不到我……”
他话还没说完,李通转身便跑,脚步一踏,身形提纵,速度却是很快,眨眼之间便窜出几丈。
张浪眉头一挑,轻笑一声,右手亦是一甩,鬼哭刀便落到身后。
他右脚稍稍一划,身体左右一晃,踏着两仪,亦是追了上去。
一式‘独行千里’倏然使出,身形一掠而起,倏忽间便追到李通身后。
锵锵一声,鬼哭出鞘,猩红刀芒便是暴涨,朝着李通的腰部横斩而去。
出手就是杀招‘人海浮沉。’
李通单脚旋身,猛的回转,仿佛陀螺打转。
他的右手顺势划过一个半圆,带起浓墨一般的劲风,便一拳击出。
这一拳的速度竟是快到了极致,后发先至,就要捅向张浪的心窝。
好似一弯墨月,正从天空坠落。
这一式‘墨月临江’的墨月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