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皋当天夜里便醒了过来,他舌头虽然被连根拔了,但是四肢却是完好,在纸上写写画画,也让张浪知道了一些消息。
有人在会武庄打听诸葛凡,打听他们四个,牛皋三人便相约跟了上去,随后便是碰到那五个拿拂尘的武者,还有一个黑衣中年。
然后夫人被那五个拂尘武者拿住,黑衣中年以一对二,将牛皋和朱淝重伤。
随后三人被抓了起来。
朱淝没多久就受伤太重死了,夫人伤势最轻,被人折磨拷问,而牛皋却是因为受伤太重被关押着。
然后他似乎被人救出来了。
而两人被拔了舌头的原因,也并非是对方怕他们透露什么秘密,事实上他们也不知道什么。
仅仅只是因为被抓之后,两人都曾痛骂了对方几句。
不过这等拔舌的行为,总归也不是什么好路数。
这些消息也并不比夫人表达的更多,和张浪的猜测也大致符合,而有人救了牛皋更是让张浪更加疑惑了。
只是问牛皋到底是何人所救,他却说当时混混沌沌,完全没有看得清楚。
张浪又等了两天,对方一次都未曾再来过,他便也不愿意耗下去了。
六月初八,小暑刚过,朝阳初升的时候,他便收拾了行李,从会武庄出发前往洛阳府城。
此行就一辆车,三个人。
牛皋,夫人,张浪。
牛皋换了身粗布麻衣,在前面驾着车。
这个铁塔一般的汉子遭了严重的打击,醒来之后,除了给张浪写了些情报,便再也未曾表达什么,此刻也是低着头,只顾挥舞着马鞭。
他的太保横练功被对方破去,如今由外而内修持的横练真气暂时跌到了感应四方的境界。外家横练功夫的缺点便在这里,真气溶于血肉,防御主要强自在皮膜血肉的外层之上,五脏六腑却是比寻常同境界的武者还要脆弱一些,一旦受伤过重,血肉中的真气便要跌落。
优胜劣汰,这也是如今内家真气之法大行其道,而横练功夫越加少见的最大原因。
好在铜皮丹还有不少,往后还能修回来。
对于张浪的邀请他并没有拒绝,其中的理由和夫人也相差仿佛,一是张浪挟着救命之恩,态度也是不差,二则自己受此大挫,形势确实已经比人要强得多。
夫人则是闭目躺在车厢里,她的身上已经差不多都结了痂,只是双臂的骨折却是依旧未曾复原,也不知是这几日未曾怎么进食,还是练了《尸魔血煞**》,她往日还算丰腴的身材确实开始消瘦下来。
她还在练着《炼血**》,一点动静都没有。
张浪也不去理会她,正坐在车厢里看着一封香笺。
这时临出发前,有个武者递来的一封秀气的楷书,笔迹与前次在牛皋身上的没有什么两样,显然是出自同一人。
闻君出行,以信相送,他日有缘,与君再会。
依然没有任何落款。
那送信之人不过凡境中阶的修为,想来也不过是对方花钱随意挑选的信使,张浪自然未曾问询。
他日有缘,与君再会八个字,已然说明了一切,时机到了,一切都有分晓。
张浪将随手香笺放下,便又取出《清谷九局》看了起来。
弈棋之道,譬如博弈,天台奇儒的棋道别有一番滋味,学一学,悟一悟,总归是没什么坏处。
……
于此同时,会武庄北方的某一处,碧绿青草正包围着七丈见方的茅屋。
茅屋旁小小的坟冢边两颗小树挺立着,清翠非常,丝毫不受烈日骄阳的影响。
坟冢旁驾着一张楠木案几,案几顶上遮着一定避阳伞,案几面上放在一方香炉,一只长香点在上面。
一个年约二十,云堆墨髻,唇胜樱珠的女子坐在案几旁的座位上,一身白色轻纱的罗裙直接拖在地上青草上,她看上类似琵琶的乐器,只是有品无相,却是一把柳琴。
柳琴声悠悠传出,弦弦难抑声声思,似诉心中无限事。
一个白衣青年却从旁边掠来,倏忽之间便落在院中,朝着少女躬身道:“启禀圣女,苏幕遮回来了。”
他的声音恭谨又低沉。
那少女却是急忙摆了摆手,笑道:“圣女,这里没有别人,你就别装了。”
随后她却是看到了白衣青年的裤腿上干涸的血迹,脸色一惊,道:“你受伤了?”
这白衣青年从怀中摸出一颗白棋,低头看了看小腿,点点头道:“被这棋子划了条小口子,一点小伤,没想到那断肠刀还有一手颇为不俗飞打之术。
他竟是也细心,倒像是做惯了梁上君,居然不走正门,反从房顶而下,劈了我一刀。
这一刀是真个快,把我都惊着了,离开时我便有些走神,却是大意了。”
他又娇声笑了笑,声音也变得清脆如同黄鹂,开口道:“十年前我带你回山,便是要让你当圣女的。我让你当圣女,你就是圣女,谁能看得出来?我就是苏幕遮,你才是素素圣女,这么多年下来,更要形成习惯,便是四下没人也不能懈怠。”
“知道了,你在外面也该更小心些才是。”
素素乖巧的拉了拉她的手,点了点头,轻声说道。
随后却是猛地一甩裙摆,摆个姿态就端坐下来,颇有威仪的道:“苏护法,我的信可送到了吗?”
苏幕遮噗哧一声笑了笑,拱了拱手,声音复又低沉下来,道:“启禀圣女,我的信送到了。”
两人言语都说是‘我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