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之后,月黑风高。
洛东偃师郡南郊,景山白云岭外围,笍夫人驾着一架马车正在起伏的山林中着。
张浪坐着在车厢中的紫竹蒲团上,揉了揉脑袋,眼神有些明灭不定。
他如今对奇门也有些了解,其中风水之说虽然不甚精通,但是基本的道理还是懂的。
自古常言,天清地浊。
凡升腾于空,轻灵通透,不触于地则视为清气,浊而厚重,腥臭险恶者视为煞气。
而这天地之间的煞气,相对来说最易找寻的有三种,血煞,地煞,阴煞。
但是从摘月楼的试验来看,这血煞虽然最易制造,但是却已然无用。而地煞之气,最需要的便是时间的积累,是以多是处于人迹罕至的深渊大沼,或是埋藏于大地深处,寻常难以找寻。
如此一来,留给张浪的选择,实际便只有阴煞一种。
阴煞之气有两种,一种是存在于天然风水阴地之中的至阴纯煞。
另外一种,便是尸煞和地气相合。
人生为阳,人死为阴,尸体聚集之处,与地气交汇,便是聚集阴煞之处。
而在张浪的记忆中,天下江湖历史上有一处最为著名的阴地。
古邙山。
古邙山在中古时期位于如今的洛州境内,后来遭逢大劫,地脉震动,主体变迁到了西岐境内,甚至风水格局大改,反而成了灵秀之处。
不过这昔年绵延的古邙山,终究还是在洛州留下了几处支脉。
景山白云岭背面的尸沟乡,便是其中著名的一处。
尸沟乡乃是六百余年前一座旧城的遗址,如今早已城破残垣,变成了十里八乡,周遭各处的义庄埋葬无主尸体的所在,造就了一片绵延的乱葬岗。
马车不停,摇摇晃晃。
又走了约莫半个时辰,终于到了尸沟乡乱葬岗的外围。
张浪捞开门帘,夜间的风吹进来有些阴寒,他微微缩了缩身体。
笍夫人反而伸展了下躯体,她不但没有任何不适,反而感到一丝舒适之感。
这种地方,若是普通人,呆得久了都会生出病症来,但是张浪却恍若不觉,开口道:“再往里面些。”
乱葬岗越往深处,其中的坟冢年岁便越久远,而里面也是更为人迹罕至,不虞被别人发现或是打扰。
笍夫人也理解这点,她点了点,赶着马车不断地深入,周围的阴寒之气也越来越浓郁,而阵阵晚风似乎也变得阴沉沉的,让人不寒而栗。
“就这里吧。”
张浪轻声开口说道:“你先试下。”
笍夫人依言歇停了马车,便走到一处凸起的小坡上,盘腿坐下,手掐印诀,开始修炼起来。
张浪坐在马车上,眼睛却是盯着笍夫人观察起来,心中有些忐忑。
过来大概一个时辰,他轻呼了一口气,神情才放松下来。
月光之下,缕缕的淡淡黑气从周围开始游离过来,在笍夫人身前,自口鼻之中吞吐循环。
如此情况,显然说明此处的阴煞可以使用。
张浪心中一喜,却是并不着急,只斜靠在马车上,耐心的等待。
一直到晨光照耀,阴煞之气潜伏无踪,笍夫人才缓缓站起身来,点了点头。
张浪笑了笑,便让她从马车里取了纸笔,开始书写了起来。
这阴煞性凝重、寒浊,要引煞气入体,若是控制不当,一个不好,就要大病一场,甚至可能命丧黄泉。
自然还有让笍夫人将她修习之中的一些体悟,写出来才好。
等张浪看完了她写的随笔心得,却是皱了皱眉,问道:“你确定吗?”
笍夫人果断的点了点头。
张浪过了片刻说道:“这里的阴煞能够用,那处的便更加没有问题了,虽然有些麻烦,却也顾不得太多了。”
两人在乱葬岗整整呆足了一个白天,等到太阳落山之后,阴煞之气才重新开始弥漫起来。
到了这时,张浪便准备尝试《尸魔血煞大法》的修炼。
第一步,便是引煞入体。
这一步其实最为关键,不能引煞入体,又如何炼成魔煞?
引煞入体并不单只是将煞气吸入体魄,更重要的还是控制。
他盘膝而坐,双手掐印,沉浸心神,严格的按照这法门的叙述开始修炼起来,不敢有一丝一毫的逾越。
时间一点点过去,张浪双手掐印,嘴中默默念词,他虽然能感应到阴煞之气充斥四方,周围却似乎没有一点反应。
有着昨天观摩笍夫人的经验,张浪心中也不甚着急。
心神空明,也不知过了多久,张浪似乎终于引动似虚似实的阴煞,一缕缕淡黑的阴煞之气轻飘飘的从四周汇集,将他全身笼罩,从口鼻之中入体。
这一下让他身体一个激颤,这种感觉就像是烈日炎炎之下陡然被冰霜覆盖,那一股森冷的寒气彷如从心中冒起,差点让他维持不住法门的运转。
张浪心中陡然一惊,笍夫人的心得上只说煞气入体,略微寒冷。
而如今的感觉却又哪是略微?
自己捏着行气之法,笍夫人显然是不会骗自己的,那么只能说明她如今确实已经和常人迥异了。
心中微的转念,张浪强自收束好心神,忍住寒意,一丝不苟按照其中凝煞的法门开始修持起来。
他手中的印诀一变,嘴中的咒言也随着改变,吸入体内的阴煞之气,顿时沁入骨骼之中,开始按照轨迹搬运周天。
这魔煞之法确实和那尸血之法贴配,正是骨骼行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