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子闻言微微一愣,踉跄过去看了看,果然见得蔺弧充胸口伤口不过两指余宽,她再看看张浪背后的大刀,呐呐无言了一会。
随后便低头伏在蔺弧充的身上低泣起来,那洁白素群之上,顿时满沾了暗红的血痕。
张浪看她这样,也懒得再分说,便转过身去,脚尖一点,《千里独行》中一式‘千里飘萍’使出,人便倏然窜入林中,朝自己歇息的背崖返去。
风雨停了大半夜,已然开始转晴了。
他去时幽暗,回来时天边倒依稀泛起了一抹鱼肚白。
一日之计早已晨,也是时候启程了。
只是张浪刚刚想要跨身上马,却也又停下了动作,转头望去。
一个白衣身影正从林中掠了过来。
她来干嘛?还没拎得清?
张浪微微一愣。
这白影正是方才那女子,她到了近前,脸上泪痕未干,却对着张浪福了一福,说道:“是任樱方才唐突,还望公子见谅,不知公子可曾看见,是何人杀了充郎。”
姓任?
张浪心中微微一震,刚才他便模糊间对此女用的招数有些印象,如今却是彻底想了起来。
子午双剑,阴阳剑法。
莫非她是?
‘有趣,那老鬼虽然听说有个女儿,前世却没人见过,想来是困死在水牢中了,那老鬼虽然…门生故旧到还是不少的…倒是一粒上好飞棋…’
张浪心中念头一动,沉吟一会,开口道:“我只是正巧路过,并未看见事情经过。不过你那情郎身旁的索命青布,普天之下可没人敢仿冒,至于是谁买的凶,姑娘不妨看看你情郎身上可曾少了什么物件,再想想你手脚上的索链怎么断的便是…
少女情深,为爱赴死,固然是可嘉,却也太傻。你就这么轻易死了,任仙游在九泉之下,岂不是要死不瞑目?”
任樱闻言怔住了,过了好久方才惊讶出声。
“我爹死了?不可能,不可能的,他说……”
但是她话未说完便停住了。
原来她发愣的这会,张浪早就打着马向东而去了。
任樱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只觉他离去时的话语一直在耳边回响。
她慢慢蹲了下来,拿手抱住了自己的双腿,把头埋了进膝间,一会是爱郎躺在地上的尸首,报仇的意愿,一会却是张浪的话语,心中顿生的犹疑。
过了好久,她才站了起来,缓慢却坚定的往外面走去……
“去查吧,只要你去一查,可就有意思了…不管能不能给金玉满堂添点堵…只是也能搅混那里…的水了…”
张浪嘴里呢喃了一句,便轻笑起来。
随手飞了一颗闲棋,他心情却是颇好,打着马,沿着古道一路往会武庄而去。
武清山也算大梁西北的一座大型山脉,处在安洛两州交界,绵延不绝,而会武庄虽然位于洛州境内,却也离武清山脚并不算很远。
会武庄虽然不是什么大势力,但是在大梁西北几州却是极富盛名。
庄主尤家兄弟二人,武艺虽然稀松,但为人极其好客,出手又相当大方,凡是过路的武林人士,不拘身份,不论武艺,皆是一样用心结交,无一怠慢,也算大梁西北一片武林中奢遮的好汉子。
加上两人还很有些背景,是以来往的武林人士常会来此拜访。
时间长了,整个会武庄倒像个热闹的小村子,不仅有酒铺,栈房,赌档,便是连寻欢作乐的私窑子都有。
此处武林人士来往众多,自然也就是四方消息的集散之地。
张浪此行,一为拜访,二便是探探附近州郡的近况。
当然,这些情报也并不是很要紧,也没必要去百鸟朝凤阁花价钱。
所以在张浪看来,会武庄自然是个好去处,顺便还能沽上点酒。
天晴又转雨,雨后复转晴。
清明节气后面又断断续续下来七八天雨,天空才终于晴朗起来。
春风稍稍有了些暖,徐徐吹过,吹得百花也渐渐盛开。
张浪这一路晚宿夜行,行程不快也不算慢。
一晃就走了半个月。
等他把惊蛰过后山里富裕的野味都吃腻,再把在安州沽的几牛皮袋酒也喝了个干净的时候,张浪也正好打马出了武清山最东面的山脚。
又沿着古道走了五里地,便往右岔了过去,就到了通往会武山庄的小道上。
但是他只慢慢行了十数丈,便陡然勒马停了下来,低头观察起马前的小道来。
无数凌乱的痕迹印在干燥的黄泥小道之上,马蹄印,脚步印,车辙痕,随处可见。
这些痕迹不仅四处繁杂,而且印得极深,绝非天晴之日能够踩踏出来。
张浪的江湖经验丰富,瞬间便看出,这显然是有许多人前几日下雨之时,冒雨赶来,才会在泥泞土路中印出如此多的深痕。
而这方向……
会武庄?
张浪心中一讶,便加快了点速度。
走了约莫两里地,小路上出现两个身影。
那是两个汉子,都是厚厚的麻衣,满脸横肉,每个人手中还拿着两柄厚重的八角带刺短锤,任谁看到都会觉得这二人定然不是做得正经营生。
只是现在,这两人却是而且看上去分外急切,身形不断提纵,步伐也是急促非常。
右边一人显然速度稍慢,稍稍落在了后头。
“快点,咱哥俩,往后能不能吃香喝辣,就看今次了。”左边一人却是猛地回头,催促道。
“知道了,大哥。”那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