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颜一怔,忽然流下眼泪来。
没想到自己身处囹圄,还能碰到亲人!恍如深陷沼泽,而得了救命绳一般的激动。
她想念她的三师父,如若他在,他定然不肯让自己受得这半点苦。
仙茅老人长叹一口气,安慰道:“老夫见你的伤病,知道你必受了不少苦,既然老天还了你一条命,就得好好活下去,忘记过去,重新做人。将未完成的心愿,达成,也不惘来这世上一趟,不留遗憾。”
画颜愕然抬头,仙茅老人的话瞬间提醒了她。曾经幸福的,屈辱的,撕裂的记忆重新闪现在她的眼前。
未完成的心愿?那恐怕就只有那一件事了吧!
为家人报仇雪恨!
真该死!这么重要的一件事,怎么倒忘了!
画颜紧撰拳头,浑身激动地发颤。她的双眼已经没了,她的武功全都废尽,让她放弃骄傲,将自己最丑陋的一面向别人展现,是她绝对做不到的。这是她不想回桃园,不想见萧明朗的原因之一。
她忽然摸索着拉着仙茅老人的袖子,双腿跪了下来,“老夫子,我的真名叫画颜。我的家人被奸人陷害致死,我也因此跌落悬崖!武功尽失,形同废人!求求老夫子,求您医治好我的病,让我有能力再与那些奸人对抗,替我的家人讨回公道!”
画颜跪在地上仍不住地颤抖,她受伤的眼窝早已结痂,连眼泪都失去了自由。
按照辈分来算,画颜也算是他的孙徒。看着她这幅凄惨的模样,仙茅老人无比痛心,他泪眼朦胧地将画颜扶起,“老夫久居深山,早已摒弃尘俗,对外界之事,鲜少有闻。对于你所说之事,我也不去深究孰是孰非。但念,你我也算同属一宗,便可放心,老夫一定尽全力医治好你的病。至于你的执念,还得靠你自己解开才行。”
“多谢师公!师公大恩,画颜无以回报!”画颜感激地再次下跪,被老人急忙扶起。
接下来的日子,画颜安心住在了仙茅老人的药草庐。草庐不大,却隔有三间小屋。画颜与老夫子各住一间,另一间则是药房。里面堆满了各类的药材以及药罐,只留下一人行走的空间。至于厨房,则在草庐侧旁搭了一个露天灶。虽然环境简陋,画颜却觉得比在任何地方都要安心。
她下定了决心,志要重返京城,以雪家恨。算算日子,刘义符当朝已不足一年,刘车儿即将夺位。照现在的形式看,刘车儿在沛城暗自囤下的兵还不足以与朝廷对抗,她必须要去帮他一把。
下定了主意,画颜便开始操手重练武功。尽管她已经失去双眼,但她仍旧不断地锻炼自己耳朵和嗅觉的灵敏力。
这时,雪已经完全融化,天气回暖。画颜每天跟在仙茅老人的身后,帮着分拣草药,跟着上集市卖药,平时做些简单的零碎活。
仙茅老人用尽了毕生的医术,经过三天三夜的苦心研究,终于为画颜度身定制了一套调理药方,并每天按时让其服下。
一个月转眼即逝,画颜的身体也恢复得越来越好。她身上之前所中的软筋散的毒,已经全部消除,体内的元气也已经恢复。被剜去的双眼依旧没有办法医治,只能尽可能地减轻她的伤痛。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进展,可她的武功,却仍旧丝毫没有恢复的迹象。
她试着用木棍来练习剑法,然总达不到理想的效果,动作迟钝,没有力度。她又试着练习狂风揽叶,发现从前积累下的内力早已荡然无存,根本无法驾驭。
此时的她与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可她不愿就这样放弃,她一次次挥动木棍,练习跳跃旋转,被无数次阻碍物碰撞,每一次都被撞得头破血流,浑身淤青,可她从不抱怨,一个人在树林里一呆就是一整天。好在身边一直有雪在守护。
起先仙茅老人还会定时前来接她,久而久之,画颜仅凭自己的能力便能顺利回家。
她靠着敏锐的洞察力,灵敏的听觉力,对回家的路摸索到精确厘米之间,对每一个转折,每一颗草木,全都了然于胸。即使不用借住任何物体,就能顺利平畅地抵达草庐,看上去与正常人无恙。
多日练功毫无长进,这让画颜总是心情沉重,吃不下饭,可她从不对仙茅老人诉过半句苦,一个人独自承受。
仙茅老人全都看在眼里。
傍晚,仙茅老人来到独自站篱笆旁静默不语的画颜身边,语重心长地说道:“你终日这么苦练,也不是办法。应当顾惜身体才是。”
画颜轻叹一声,转身向老人担心地问道:“师公,你不是说我身上的毒已经清除了吗?为什么我的武功还不能恢复?”
仙茅老人摇头道:“老夫向来只懂药材,对武功一概不通。但依你的脉象来看,你体内软筋散之毒已经消除,元气也已恢复正常。唯一一点是”
画颜紧张地问道:“是什么?”
“你身上还有一种毒,毒性发作时会有畏寒之症。老夫我用尽了办法也不能消除。此毒奇异,老夫从未见得,只能暂时用药物调理。”仙茅老人惭愧地说道。
说到畏寒之症,画颜便明白了,“这个病我在很久以前便有了。难道是因为这个而使我的武功尽废?”
仙茅老人摇头说:“并不会,此毒只会让你更惧寒气。我想是因软筋散的摧残,致使你体内经络骨骼软化,即便毒素已经消除,毕竟还需要时间恢复。并不代表你的武功永远不能恢复。”
听了仙茅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