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俏冤家,在天涯,偏那里绿杨堪系马。困坐南窗下,数对清风想念他。蛾眉淡了教谁画?瘦岩羞戴石榴花。”
红烛窗下,有一女子反复喃喃念着这句戏文,一双痴眼望穿秋水,两片脸颊羞云浅浮。
“我说丫头,发什么愣呀!戏文都背下了吗?我告诉你啊,我们只有这一晚上的时间准备,明天的演出你可给我仔细点!我们全靠你唱戏吃饭啦!”
一位头发半百的老者突然撩开门帘,走了进来,他坐在女子的身旁,掏出一只小锦囊,将里面的碎银子倒在桌上,一枚枚清点着。
女子的游思被打断,她一把将戏词拍在桌上,两眉一皱,插着腰说道:“你早不进来,晚不进来,偏偏这个时候进来,我正背着呢,都被你打断了!”
老者头也不抬,一边数着兜里的钱财,一边戏笑道:“你在背书?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魂早被那个俊俏书生给勾走啦!”
女子气得满脸通红,跳起来跺着脚说道:“你别待在这里了,出去,你出去!”
老者见女子当真生气,立刻笑盈盈地安抚道:“我就这么随口一说,你别往心里去,来来来,你继续背,我不打扰你,睡觉去!”
老者将桌上的碎银仔细装进兜里,小心翼翼地瞅了女子一眼,又撩开门帘去了隔壁的房间。
女子气喘吁吁地坐下,拿好戏文重头开唱。
这女子正是蓼琳琅,而那位老者名叫钟老三,是蓼琳琅的义父。
父女俩多年来,一直靠走江湖卖艺赚取银钱过活。
他二人听说了画颜的传奇事件,于是心生一计,从药铺买来普通的营养丸,当做起死回生的‘神药’来买,加之蓼琳琅天生丽质,稍一装扮,竟与画颜有些相似。在没到达临水县时,他们已经成功的以画颜的身份卖出了好几十**药丸。
蓼琳琅原本也是有钱人家的小姐,从小天资聪颖,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也都样样精通,只因父母早亡,家道中落,被迫迁居姑母家养活。
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但蓼琳琅生性活泼要强,哪里受得了终日低声下气的日子?一天夜里,自个儿收拾了一些细软,决心浪迹天涯。不料途中遇见歹贼,临危之际,钟老三挺身而出,散了些银子,编了些鬼话才将那些歹徒吓跑。
至此,蓼琳琅感恩戴德地认下钟老三为义父。钟老三虽平日里有些不靠谱,但对蓼琳琅倒是有吃有穿地当女儿似的照顾着她。
钟老三将他那套不靠谱的占卜之术传给了蓼琳琅,父女俩至此走上了浪迹天涯的卖艺之路。
巧的是,他们也来到了沛县,并在一家戏苑找了一份临时工,尚且能保住二人的吃住。
蓼琳琅长得俊俏,琴技娴熟,声线优美,很是被戏苑班头看中,因而捎带也将钟老三收下,平日里帮端茶倒水照顾一下戏苑里的客人。
蓼琳琅合上戏文,扶着脑袋,怅然看着窗外树上的夜莺。
夜莺形单影只,傲立枝头,望着月亮啾啾独鸣,谁能真正读懂它的心声呢?
恐怕只有自己了吧!蓼琳琅心想。
曹有福酒店内匆匆一面,萧明朗的影子便时刻映入在蓼琳琅的眼前。
她不断重复回想着他为救她揽她入怀的情形。
在自己的脑海中细细刻画他的模样,白皙明净的面庞,线条分明的轮廓,慵懒而又清澈的眼眸,沉稳厚重的肩膀,潇洒自如的步伐……
他是那么的英俊!
蓼琳琅想到这里,面颊早已绯红。
她开始相信,上天让她经历这么多的磨难,只为与他相见!
“天涯茫茫,我又该去哪找他呢?”蓼琳琅怅然地想着,向树梢上的夜莺问:“他身边的那个美丽的女子又与他是什么关系?”
夜莺偏着脑袋看了看窗下的姑娘,扑腾着翅膀忽飞走了。
蓼琳琅悻悻地合上戏文,转身合衣躺在床头,半睁着一双迷蒙的眼,痴痴轻吟,“强说欢期,一别如斯,落尽梨花月又西”
第二日清晨,蓼琳琅早早起身,将昨夜落下的戏文,再仔仔细细背唱一遍。
清寂的院落中,婉转跳跃着她如黄莺一般的歌声。
隔壁间的班友,有的被歌声吸引,连忙从被窝里爬起来,揉着惺忪的眼,愣愣地从屋内探出头来观望。
喜欢归喜欢,他们却不敢靠近蓼琳琅,生怕被她浑身的刺扎的满身血口子。
别看蓼琳琅外表娴静,温文尔雅,实则是个‘小辣椒’,她所到之处没有哪张嘴说得过她,加之她常年闯荡在外,跟过好几位半江湖学过几招功夫,在他们这个圈内,还没有人能欺负得了她蓼琳琅。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蓼琳琅却收了嗓子,看也没看他们一眼,转身抬脚进了屋。
她懒洋洋地坐在梳妆台前,随意地扑了几盖粉,抓了抓头发,起身拎起墙上的小花篮,转身掩上门,就往集市街心走去。
今日是敬香斋出新品的日子,桂花糕。说是新品,也不过是从忘尘楼模仿而来,因有忘尘楼的名声在外,也吸引来不少顾客。
蓼琳琅之所以感兴趣,是因为她听说桂花糕曾是画颜郡主最喜欢的点心。
她对画颜的有关一切都非常感兴趣,这也让她极想知道桂花糕到底有何特别之处。
“老板!来一份桂花糕!”蓼琳琅还未进门,便大声喊道。
老板一拍额头,“诶呦!真不巧,桂花糕卖完了!您明儿比今个再早些来,兴许还能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