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值破晓之际,星稀月淡,阴阳相会。
空寂蜿蜒的山路上,迎来了第一辆马车。
车夫稳而有序,驾着马儿在山林里洒脱地奔跑着。
车中的主人,便是连夜从京城逃出的朱超石。
他一改平日华贵的装束,换上了平民的便服。还真是佛靠金装人靠衣装,这一身粗布麻服倒与朱超石自带的莽夫气派极为相符。
“爹爹,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车内,另坐着一年轻女子,珠圆玉润,衣裳艳丽。
不难猜测,这女子正是朱碧玉。
朱超石忌讳莫深地说道:“爹不是跟你说了,随爹一同去走一家亲戚。”
朱碧玉不满地嘟着嘴,“什么破亲戚呀!走了两三天了,还是在这么个山野里!坐这破车整天颠簸,我烦都烦死了!”
朱超石连忙捂住朱碧玉的嘴,向车门口处瞄了一眼,转身怒斥道:“不许浑说!”遂又耐心地劝道:“再忍忍,很快就到了。”
这一番话自是逃不过坐在车门边休憩的牧娘的耳朵,她睁开眼睛,撩开车帘,向车内说道:“朱将君,小姐,请再忍耐一下,翻过这个山头,就到临水县了,临水县离沛县只需半天功夫。”
朱超石赔笑道:“是是是,这一路全靠大当家的护送,辛苦了。”
牧娘颔首一笑,又将门帘放下。
车内又响起朱碧玉不满的声音,“爹爹,我们都出来了,为何独独留娘亲一人在府里?太后不会对娘亲怎么样吧?”
朱超石再次捂住朱碧玉的罪,回头不见门口有动静,遂责备地看了朱碧玉一眼,轻声道:“别说了,什么都别说!”
朱碧玉被父亲严厉的模样吓得不敢乱动,可怜巴巴地待在一旁。
牧娘面带笑容,凝视着道路两旁。
过了一会,车下了山坡,来到了临水县的边界。
牧娘看准时机,喊停了车夫,撩开门帘探头说道:“将军,牧娘只能送您到此地,牧娘就此别过了。”
朱超石大惊,慌忙从车上跳下,茫然看着四周,问:“大当家的就这么走了?不随我等去沛县了?”
牧娘拱手道:“请恕牧娘不能再奉陪左右。将军您也知道,忘尘楼也离不开我。不过您放心,王爷早已安排好了,后面自有人前来接应王爷。”
朱超石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仍不死心地劝道:“大当家这么能干,为何不与我一同投奔王爷?我想王爷一定不会轻待于你。再者,由本将军替你担保,后半辈子定让你衣食无忧。”
牧娘低头笑了笑。
她何尝不想去沛县与画颜汇合,但是,画颜在信中的嘱咐,她不敢罔顾。她的最后一项任务,是护送朱超石到达临水县的边界,她已经完成了,不敢再逗留。
“多谢将军抬爱!留守京城或许对王爷更有帮助。将军保重!”牧娘笑着说完,举手抱别。
“爹爹,这荒郊野岭地,怪吓人的!咱快走吧!”朱碧玉躲在车内焦急地喊了一声。
朱超石手足无措地看了看四方,见牧娘头也不回地离去,只好转身上车,听天由命。
远处,牧娘站在山峰上,目视山下朱超石远去的马车,逐渐露出了笑容。
载着朱超石的马车继续朝前走着。
天已渐晴,红日当空。
静寂的山林里,但闻蝉声一片。
朱碧玉使劲扇着扇子,不耐烦道:“怎么还没到啊?!要热死人了!”
朱超石闭目养神,全然不闻。
“不行,我要出去透透气!”朱碧玉见父亲不搭理她,自个掀开帘子,正要往外走,又被朱超石单手拉了回来。
“玉儿!我们好不容易潜伏出城,你生怕别人不知是不是!”
还没等朱超石的话落音,只听车门上不知被何物重重砸了一下,整扇车门脱落了下来。
又是几声“嗖嗖”声响,刚刚还扬鞭驾马的车夫,瞬间往地上栽了下去。
“什么人?!”朱超石慌忙用身体护在朱碧玉身前,朝外怒声呵道。
马儿没人管束,又受了刚刚一番惊吓,更加急速朝前奔跑着。
车中摇摇晃晃,致使朱超石完全看不清车外的情形。
“不得了!不得了!”朱碧玉目光呆痴地指着前方,结结巴巴地说道。
朱超石正朝车后方观察动静,不耐烦地回头问道:“又怎么了?!”
朱碧玉一个劲地拉着朱超石的袖子,领着他往前看,“爹爹你快看!不好前面是,悬崖!”
朱碧玉吃力地说完,惊恐地看向她的父亲。
朱超石这才有所反应,情急之中,他抬起右脚往车后壁一踢,窟窿毕现!
马车到了崖边,正要跌落之际,朱超石抓着朱碧玉的双肩,带着她从车内迅速跳了出来!
虽有擦伤,所幸性命犹在。
“哪个狗王八在暗地陷害本将军?!”朱超石从地上灰溜溜地一把爬起,鼓着圆肚,愤然咒骂道。
刚刚死里逃生的朱超石,还未看清周围形式,又被一把钢刀架在了脖子上。
而那手持钢刀之人,是一位骑着白马的蒙面男子,他举手轻轻一挥,早已暗藏在树林中的二十几名手下,迅速跳了出来,将朱超石等团团包围。
蒙面男子低头看了看灰头土脸的朱超石,冷笑一声,“哼,算你机灵,逃过一劫!”
朱超石歪着脖子,一动不动地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何挡道,你可知你得罪的是什么人吗?!”
蒙面男子讥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