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家的车队,浩浩荡荡的向着北方驰去,在这官道一旁的树林中,两个浑身缠满树叶的人站了起来,他们若是不动,旁人一眼看去,恐怕也极难发现他们,只见其中一个人对着身边的那人说道”货物出柜了,你去禀告老爷一声“
“是!”那人飞快跑出树林,从另一侧翻身上马,朝着太原南城跑去。
片刻之后,太原南城中,扑棱棱飞出了一只信鸽,向着北方振翅飞去。
树林中剩下的那个人,看着车队越走越远,晓得在这里继续待下去没有什么意义,慢慢的伏下身子,向着树林外退去,可就在这个时候,他猛地停下了身子,右手按在了左边腰间挂着的腰刀上。
“刷”的一声,这人手中的长刀瞬间向着身后砍去,当当几声脆响,却是他手中的长刀和几柄长刀狠狠的碰撞在了一起。
这人一击不中,借着放出交手的空隙,飞快的向着身后跃去,只是一交手,这人就知道,面前这几个人中任何一个,自己都是人家的对手!何况对方有三四个人,若是不跑,自己只有束手就擒的份!
他这后跃刚顿下身体,却是感觉头上一黑,接着后脑一痛,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原本站在这人面前的几个人这才一拥而上,抬着这昏迷过去的人,朝着旁边的田庄跑了过去。
此刻的杨铨全然不知道,为了这车队,已经有人在暗中交手了,他自己此刻正站在官道旁边,看着手下密密麻麻的队伍,擦了擦头上的汗水,从上保堡出来到宣府和大同之间边界,整整有一百多里,按照现如今大明军队的揍性,步兵日行二十里,那就是一等一的强军,可是,这样的速度,却不是他杨铨想要的,其他兵种的士卒还好些,可是郝富贵的火器兵,那速度确实有些慢了,没有办法,谁让火器营中俱是些火炮火铳这类的沉重武器,就算如今火器营带的是戚继光发明的虎蹲炮,可折算下来,这火炮也有六七十斤,如今大明虽然是人口大爆炸的时代,可是人口增长的代价,那就是寻常的百姓,别说营养,就是能填饱肚子,也是一个难题。
在这大环境下,大明的普通士卒,无论身高还是体质上,和明初那些彪形大汉比起来,身材矮小了许多。相应的,这些士卒的身体素质也下降的厉害,要是在后世,野战军中的迫击炮炮兵班,背负重达几十斤炮管长途奔袭,那是在平常不过的训练,可是在如今的大明士兵看来,这绝对是一个难以完成的任务,因为肉食摄入减少的原因,这些士卒莫说扛着这火炮炮筒跑了,就是抬着能走远路都难,这还是如今屯田司士兵在杨铨训练下的原因,要是寻常的明军士兵,更是不堪。
不过好在他们屯田司别的不多,就是牛车马车多,杨铨没有办法,只好将这些火炮都集中到了马车上,火器兵这才勉强跟上了其他队伍的速度,好歹没有拉下来。
当夜幕降临的时候,杨铨领着的队伍,才刚刚走了一半的路程,要是按照如今的这个速度,赶到顺圣山,确实是有些难了。而此刻让杨铨有些棘手的事情,那就是如今他们所在的位置,没有可以供他们休息的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甚至到了什么地方,也搞不清楚,无奈之下,杨铨也只能让士卒在这荒山野岭扎营。
“候七安排士卒值守,夏流郝富贵,你们二人按照规矩安排人手,鹿柴壕沟一律按严格的来,”杨铨看着黑沉沉的天空,心中不知怎的,有些烦乱起来,他强自镇定自己的心情,沉着脸吩咐道。
“是!”几人知道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杨铨谨慎一些也是正常,便纷纷散开,开始准备起来。杨铨不知道这个时代的野外宿营,是怎么安排警戒的,所以也就不在多嘴,外行领导内行,结果就是内行变得外行。
士兵们纷纷按照规定,开始安排扎营的地方,一座座帐篷也都立了起来,由于要赶路,这次出来,他们带的帐篷不多,也就勉强能让士兵们有个地方睡而已,就连杨铨他们,也只能和士兵们凑到一起。在屯田司里,外出行军作战的时候,军官要和士兵们挤在一起的。这个是杨铨和卢象升那里学到的,要想士兵们听你的话,除了严格的军纪,还要和士兵们朝夕相处,只有身先士卒,这样才能得到士兵们的爱戴。
比如当初卢象升在南方剿灭农民军的时候,有次粮食没有上来,军中的士兵们便都没有吃饭,当时有侍从给卢象升做了饭菜,但是卢象升,没有吃,和士兵们一起挨饿,那次,卢象升的部队断粮三天,这三天里,他的部队没有一个人逃跑,原因无他,就是卢象升跟着大家一起挨饿。如今的的屯田司里,杨铨学的就是这一套,只要到了战时,所有军官不开小灶,和士兵们同甘共苦。所以,如今屯田司的士兵,虽然一个个都累的半死,却没有一个人喊苦喊冤,因为杨铨还有各个管队,也跟着一起走过来的。
杨铨挤进一顶帐篷,和士卒们挤到一起,风呼呼的从这帐篷上吹过,帐篷里的众人,早就疲累的睡着了,此起彼伏的呼噜声中,杨铨没有了睡意,明日,明日晚上,那些家伙的队伍就要来了,明天一定要赶过去!
这时的太原城外的范家田庄的地窖里,一个男人被捆在了木桩上,地窖的中间,一个火盆里的木柴,正熊熊燃烧着,火盆旁边,那个矮胖的汉子,正紧紧的盯着。他的手中捏着一个白色的东西,上边似乎还带着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