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依静到底还是在他越来越戏谑的调侃声中节节败退,狼狈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算了,没做就算了,做过了……就算他承认了,她又能怎么样?
一口将酒杯内的红酒喝光,红色的液体顺着喉咙一路滑下,她抬头,终于对上他的视线:“好,你昨晚到底回没回来这件事情我们到此结束,不提了!但是,二哥在美国等着我,等着夏碧莲,这是迫在眉睫的事情,这样好不好?我带夏碧莲去美国,等治好了二哥,我再陪夏碧莲回来,以后都不走了,就在你身边,总可以了吧?”
顾墨寒脸上的表情忽然就淡了下去。
他重新拾起刀叉来,漫不经心的将整块牛排都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却没有再吃一口。
水依静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他的回答,忍不住催促:“这已经是我能做出的最大的让步了,顾墨寒,你不要太过分了!”
男人半敛的睫毛遮住了他眼底的暗光,一开口,嗓音清冷而淡漠:“你能不能,把你对夏碧莲的承诺,重复一遍给我听听?”
“……”
她对夏碧莲的承诺。
带夏碧莲去美国,三年后,夏碧莲回国,从此以后,她跟二哥定居美国,再也不会出现在顾墨寒身边。
这一次,轮到她长久的没有答案。
男人薄唇勾出一抹凉薄的弧度,抬眸,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怎么不说话了?是不记得你对她的承诺了,还是……不知道要怎么说?”
“我……”
“你一边对夏碧莲承诺三年后永远不再回来,一边对我承诺三年后回来并且再也不离开了……是三年后你就练成了分身术么?”
水依静白了脸,重重咬唇,在他咄咄逼人的视线中难堪的沉默着。
她没料到夏碧莲居然会把这件事情告诉他。
突然就慌了,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
顾墨寒的口吻却自始至终都温柔的不可思议:“两个完全相反的承诺,总有一个是假的,告诉我,哪个是假的?嗯?”
哪个是假的?
水依静握着刀叉的手指倏然用力,狠狠心,抬头迎上他的视线:“对夏碧莲的承诺是假的!我只是想骗她去美国,只是想治好二哥而已,三年后,我会回来的。”
男人薄唇渐渐抿成一条直线。
湛黑如墨的眸就那么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嗓音沙哑而嘲弄:“可是你的眼睛告诉我,你不会回来了,不论张鹏是不是能被治好,你都不会回来了。”
“你相信我!我对夏碧莲说的真的只是骗她而已,我对你说的才是真的!”
水依静终于慌了:“顾墨寒……”
“我这里也有一个折中的办法,你要不要听一听?”
“……你说。”
“你给我一个孩子,我放你去美国。”
你给我一个孩子,我放你去美国。
简单粗暴的一句话。
水依静倏然睁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他:“顾墨寒,你疯了?!”
“不是要我相信你?你给我一个孩子,我就相信三年后你会回来,我就放你跟夏碧莲去美国。”
说穿了,就是给他一个人质!
她深吸一口气,竭力控制住想要咆哮发狂的想法,耐心的跟他讲道理:“你以为女人生个孩子跟狗怀孕似的,两个月就生出来了?需要整整十个月!再加上产后休养,差不多要一年的时间!二哥等不起!顾墨寒,你讲点道理。”
“你想看我讲道理是不是?”
顾墨寒漫不经心的向后靠了靠,淡淡看她:“好!我就跟你讲道理!你不需要给我生下孩子再走,你只需要怀上孩子,怀上我的孩子,我就放你走,这够不够讲道理?”
他不相信她会舍得拿掉自己的孩子。
只要怀上了,只要不出意外,那么跟在这里生下没什么两样。
水依静深吸一口气,觉得快要崩溃了。
而顾墨寒已经一而再再而三的退让了,她已经隐隐预感到这是他退让的极限了,不管她再说什么,他都不会再退让一步了。
可饶是这样,还是心存侥幸的想要再试探一步。
“顾墨寒,你应该知道,我一个女人在外面不容易,要照顾好自己,要照顾好二哥,二哥身体很不好,我如果怀孕,前期孕吐,后期又大腹便便,根本没办法照顾他的,你想要孩子……等我回来之后再要好不好?”
男人像是已经看穿了她的想法,眉梢眼角是要溢出的冷冽薄笑:“你缺聘请护工的钱么?缺的话,我给你,一个护工照顾不好他,那就聘请10个。”
“……”她哑口无言。
对面的男人忽然起身,居高临下的俾睨着她:“水依静,你说要折中,我诚心诚意的过来跟你谈,可你呢?除了一次又一次的试图欺骗我,你有真的想过折中的办法吗?”
“为什么要折中?”
她忽然抬头,平静的看他:“顾墨寒,我是独立的个体,我有选择自由的权利,你凭什么按照你的意愿强迫我?你强迫了我,囚禁了我,却还奢望我不要对你撒谎?呵……不觉得太可笑了吗?”
男人漫不经心的将领带扯松,目光温凉却又透着股莫名的寒:“是可笑,可谁让你招惹了我呢?招惹我的后果跟代价,就是你失去了选择结束婚姻的权利。”
水依静看着他的眼神忽然就冷了下来:“我会恨你。”
四个字,清晰而冷冽。
男人敛眉,漫不经心的抿了口红酒:“我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