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浓厚的树林中,即使是冬天,也会有很多水汽分布在空气中,互相杂乱无章地碰撞着,凝聚在看得见的表面上。
一个水滴从树叶上掉下,落至哥特兰的鼻尖上,又滑到罗伯丝的嘴唇里。罗伯丝伸出舌头吮吸进去,咽了咽口水。
“罗伯丝,你这是渴了吗?”哥特兰问道。
罗伯丝略显尴尬:“有一点,我刚才不知不觉地就把它咽下去了。好了,你快点将你的计划告诉我吧,让我快些回到宾馆去,免得达尔发现。”
哥特兰点点头,说道:“首先,我会和你们坐同一趟火车回到瑰碧村,到那里安置下来。然后,你想办法博得达尔的信任,我们设计将他的财产一步步转移到我们手中。”
罗伯丝满脸不置信地看着他:“我本以为你是个守规矩的人,没想到你却有这样的想法……”
“呵。”哥特兰冷笑,“你早就该想到了吧。自从我和你这个有夫之妇确立恋爱关系的时候,你就该看清我的人品。”
“可是,我记得你以前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人总会变的。有人因为受到过伤害,有人因为贪婪,有人因为环境的影响,而我是因为恐惧……”哥特兰看着远处的黑暗密林,语气淡淡的,却仿佛发出了全身的力量。
罗伯丝笑得惨淡:“恐惧这种东西,真的能让人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如果不是因为恐惧,我也不会和你恋爱。”
“既然你恐惧,那你更要去将达尔的财产夺过来,这样你就不用再怕他什么了。”哥特兰眼神坚定地望着她。
“可是……”
“还可是什么啊,达尔那样对待你妹妹,难道你不恨他吗?”
“当然恨,但是,如果我们真的搞这个计划,万一被他发现可怎么办啊。我们如今的地下情就已经恨危险了。”
“没关系,只要我们小心行事,一定会没问题的。”哥特兰态度坚定。
罗伯丝点点头,神情中带着一丝犹豫。
她又抬起头望着哥特兰:“你为杂技表演而生,就这样放弃杂技,你可甘心?”
哥特兰苦笑,将上衣扒开,肩膀上露出一块巴掌大小的伤疤。
“被马戏团开除那晚,我想最后一次表演,只为我自己,没想到光线太暗,令我不慎摔落,摔在了舒舒先生的瓷碗上,碎瓷片扎进我的皮肤,令我心痛。在采云镇表演杂技的这段时间,虽然我很受欢迎,但是我逐渐意识到,我不再是真的喜欢杂技了。感谢你的再次出现,罗伯丝,你让我有了改行的理由。”
“可是,如果你真的去了瑰碧村,就要失去这些荣耀了。你真的不怕?”罗伯丝问道。
“哈哈,如果我还干杂技这行,才会真的一直怕下去。”哥特兰大笑道,他此时的声音在静谧的林子中回荡,惊吓到了那些静待猎物的夜枭。
罗伯丝感觉到了,哥特兰现在才是真正的放下,放下了恐惧。然而,她自己的恐惧该怎么办。
第二天,达尔一家已经坐到了火车上。达尔先生倚在靠背上,翻看着报纸,说道:“那家精神疗养馆的效果不怎么样你,治疗一次后,不仅没有如预想那般身心舒畅,反而心情压抑了,到现在还是心里不舒服。”
罗伯丝心想:你为了不养我妹妹而给她下病毒,当然心里有愧!
他又看向罗伯丝:“在催眠过程中,我都说了什么?”
罗伯丝撒谎道:“你说你看到了一些漂亮的景色之类,还有什么漫天雪花飞散。”
达尔先生皱眉说道:“的确我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呢。”
“那里的医师用的最高催眠法,所以你才记不得。”
“嗯。不过,如果我真的在催眠过程中看到了那样美丽的景色,就应该在醒来后感到身心舒适,而不是如此压抑。看样子,那家店的医师很不好,以后我们再来的话,一定不要去那里了。”说完,他撇了撇嘴,好似对罗伯丝起初的建议表示十分不满意。
罗伯丝心中不快:“既然你不高兴,为何前天从那里出来的时候不告诉我,非要等道现在才说。”
“哎呀。”达尔先生将报纸放下,不耐烦的样子,“我现在想抱怨而已,这你也管那么吗。”
罗伯丝甜美一笑:“是,我就要管你,你的接下来的人生,我都管定了。”说着,她在达尔先生鼻子上刮了一下。
达尔先生的表情立马从不耐烦变为宠溺,轻轻抚摸着爱妻的头发。
罗伯丝注意到了姨妈眼角流露的恨意,淡淡笑着,装作不理会她,继续在丈夫怀里撒娇。
回到了瑰碧村,达尔一家继续过着平静又时而吵闹的生活。哥特兰则用几乎全部的钱买下一栋小房子和几亩地。
罗伯丝撒娇很有一套,元旦节到了,罗伯丝抱着达尔的胳膊:“老公,我想要买新衣服。”
达尔先生说道:“我已经让实习管去裁缝店找最好的裁缝为你做最流行的款式了。”
“可是,我想要自己再买嘛。”罗伯丝摇着他的胳膊。
“好了好了,我给你钱,你自己去买吧。我的胳膊都快被你摇断了。”说着,达尔先生从钱包里拿出一叠钞票。
罗伯丝兴高采烈地跑了出去。到了哥特兰住的地方,将这些钱交给了他。
哥特兰皱皱眉头:“才这么点儿?”
“一件衣服能有多少钱,这些已经很多了。”罗伯丝朝他额头弹了一下。
第一次犯案,很成功。
新年宴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