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惧,敬畏,瑟缩,讨好,崇拜,期许……

南冥在许多人的脸上,读出各种表情。

蝼蚁的情感总是很复杂,比起那种纯粹的畏惧,更加丰富,使他觉得很有意思。

他云淡风轻地从人们面前走过,先回到自己的房间——他们早已给他安排了新的房间,带着院子,有假山流水,风景清幽。

换下这身风尘仆仆的衣服,他改穿白衣,束发垂落,飘逸而疏狂。

按理说,千里返家,应当第一时间去拜见家主等长辈。

但南冥并不想去。

他在府中巡视一番,没看到自己的便宜姐姐,顿时失去了兴趣,抬腿就要离开。

却在门廊拐角处,迎面与人撞了个满怀。

“啊!”

南弦月结结实实地撞在了南冥的胸膛上,狼狈摔倒,捂头痛呼,“走路没长眼睛吗?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我扶起来……是你?!”

她抬起头来,吼到一半的话忽然就噎住了,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任她如何骄横,也是知情识趣的。眼前的这个人,可不像以前那样,能够让她任意欺凌了。

南冥低下头,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个与自己长得有几分相似的“堂妹”,伸出一只手来:“你没事吧?”

“……哼,不用你关心!”

南弦月恼怒地爬起来,挽起裙摆匆匆跑了。看她焦急的脸色,似乎真有什么急事。

南冥望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之前在她身上做的实验,渐渐没了下文,若不是今日遇见,他都快忘记了还有这么个实验品。

而如今再看,她的身上……似乎多了一点儿异样的气息?

虽然很淡,与万七身上的又有所不同。

但南冥很确定,那就是心魔图中的气息。他的嘴角浮起一丝微笑,播下的种子终于发芽,还是很开心的。

他心情愉悦地出了南府,往云流学宫而去。

先去星府转了一圈,并未看见南音的影迹。往常自己一回来,便宜姐姐总是第一个上来迎接的,如今不见踪影,倒让他有些不习惯。

耳边传来旁人的絮语,虽然压低了声音,但以他的耳力又怎会听不见。

“看,他就是那个‘凌霄剑’。”

“最近风头极盛的那小子?长得倒是俊俏,就不知道有没有真本事。”

“他手里连把剑都没有,还好意思说是剑修?怕不是浪得虚名吧。师妹,你们可别让小白脸给骗了,那都是中看不中用的。”

“呸呸呸,我看你们就是嫉妒人家长得帅又有实力,有本事你也去把天捅个洞啊……”

“啧,什么狗屁‘凌霄剑’,天赋比常人好些罢了!待我勤能补拙,早晚能压其一头,闯一个更响亮的名号……”

“嘘!小声点,他过来了……”

仿佛丝毫未觉他们的窃窃私语,南冥一脸平静地路过,转眼消失在众人视线里。

身后的声音瞬间喧哗起来,从窃窃私语变成了光明正大的谈论,又随着他的远离,而渐渐停息。

他并未在意。

不过,回到药府的屋舍里,发现依旧空无一人,南冥的脸色便有些不高兴了。

有一种,玩具趁自己不在家偷偷溜走了的感觉……

这种事情在以前,并不是没有发生过。

通常是,那些玩具无意中发现了他的诡秘,自以为聪明地隐忍下来,然后找机会脱离他的掌控。

有些他懒得回收,但也有比较喜爱的,掘地三尺也要找回来。

这一回,南冥自认没露出什么破绽,应不至于把人吓跑了?

他眯了眯眼,分出一丝神念,入魇界。

第七层,镜中仙境。

“玄元子。”

他懒得变化身形,直接伸手拈起了那黑斗篷,提到眼前,“我让你看好的玩具,去哪里了?“

“大佬,能不能先把我放下来,我、我畏高……”

南冥脸色一沉。

“她去岚城找您了!”

镜魔玄元子急忙吼道,语速极快,“我怎么劝都劝不住,那小丫头说,就算您死了也要把尸首带回来……当然大佬您肯定不会死,可是她不知道啊,我又说服不了她。不过大佬放心,有我小玄子在……”

“闭嘴。”

南冥皱了皱眉。

旋即又舒展开来,慢慢道:“既然不是逃跑,那便由得她吧。玄元子,找个办法让她知晓,我已回到乌城。”

“是是是……”

交待了几句,南冥收回这丝神念,意识回归。

而他才刚睁眼,又听门外传来了脚步声。来人没有打招呼,直接推门而入。

是万七。

这位万师兄近来似乎有些意气风发,穿着碧青大鹏纹直襟长袍,腰缠鎏金玉带,下巴微抬,丹凤眼上翘,显得甚是倨傲。

他手里还抓着一个人,赫然是阮小枝。

身子骨本就瘦弱的丫头,此刻脸色萎靡,被他一把推了进去,便虚弱地软倒在南冥怀里。

“南师弟,在外面奔波数月,总算回来了。”

万七眯眼笑道,“四府府尊传你去问话,跟我走吧。”

“公子,别……别去……”

怀里的阮小枝忽然挣扎着起来,“快走!他们都是坏人,要对付你……”

“没事的。”

南冥温柔地抚了抚她的头发,转身把她抱入房间,放在床上,“我去去就来。”

“我说的是真的!公子,你不要去……”

“睡吧。”

南冥一指点在阮小枝的额头上,让她昏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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