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靖安其实一大早就醒了,所谓春风得意也不过如此。
人生不过四喜,到今天他也算圆满了。
只是,顾靖安把陆其华的身子轻轻地翻过来,她的左肩肩头有块很明显的淤青。
他昨晚不小心碰到她的肩头,陆其华明明就是吃痛的低呼了一声,却说自己手太重了,可怎么样都不让开灯。
她什么时候把自己弄成了这个样子,还瞒着他。
顾靖安看着那块淤青大刺刺的横在陆其华白皙的肩上,觉得分外碍眼,心疼的不得了。
小心翼翼的将人搂住,在发紫的肩头纠缠的吻着。
这个丫头,昨天早上盛饭的时候就不对劲了,那时候明明痛的连拿碗的手都在抖。
他还好奇怎么化着妆,定是为了掩住脸上的病色。
陆其华迷迷糊糊的感觉肩膀上痒丝丝的,稍稍动了一下,才发现手上还抱着东西。
她感觉全身都疼,又闭上眼睛反应一会儿,才猛地睁开眼睛收回了搂着顾靖安脖子的手。
迅速的用两只手捂住脸,整个人直往被子里缩。
天哪,她怎么现在才明白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顾靖安把她的动作都看得清清楚楚,一只手故意使坏的在她背上胡乱游走。
“怎么?现在才记起害羞啊?你昨天主动献身的劲儿哪儿去了?”
陆其华裹着被子背过身去,翻身的时候又硌到了肩膀,疼得惊呼了一声。
顾靖安连忙把人从被子里捞出来,紧张道:“怎么了,小丫头,你先别乱动。”
他把被子扯下来一看,眉头越皱越深,心疼道:“乖,再忍忍,我去拿药。”
谁料陆其华从被子下握住顾靖安的手臂,面色苍白的看着他问:“你都不好奇,这伤是怎么来的么?”
顾靖安俯下身在她颊边亲了亲,“先抹药,听话。”
“你不是已经怀疑了么?”陆其华紧紧地盯着顾靖安。
“听话。”顾靖安准备翻身下床。
“唐姨是我杀的!”陆其华虚弱的说道。
可能因为痛,声音有些嘶哑,她一直盯着顾靖安僵直了的后背。
好半天,顾靖安终于转过来,还想刚才一样温柔的看着她,轻声说:“等着我拿药。”
陆其华满脸疑惑的望着他,就这样么?他是不是还不信,以为自己在同他说笑。
顾靖安拿了药,坐在床上小心的给陆其华抹,生怕弄疼了她。
陆其华心里没底的很,试探的开口:“文卿,唐姨……”
“我知道了。”顾靖安平静的说,“我专门让阿悔查过唐姨身上是什么利器留下的伤口,现在想来,该是你那支素簪吧。”
“……是。”
“也难怪阿悔都看不出来,他哪里使过女人用的发簪。”顾靖安轻笑了一声,低下头往抹药的地方轻轻吹着气,“所以,你是那晚跟踪唐姨出的公馆?”
“是。”
“因为事出突然,你杀了她,连处理尸体的时间都没有。”
“是。”
“是因为唐姨熟悉这里,你知道了她的主子想让她回公馆,再伺机要了我的命,你才下的手是不是?”
“……不……不是。”
“傻瓜”,顾靖安将人抱紧,在她耳边低喃:“就说你怎么这么笨,唐姨敢一个人潜在我这里这么久,岂是个简单的人物,你怎么敢?你都不替我想想么,你若出了事,可叫我怎么办?”
陆其华轻轻搂住他的脖子,说:“我只是不想让你觉得我一无是处,我可以保护自己,也能护着你。”
“喂,你护着我,那要我这个男人做什么?”顾靖安这下不高兴了。
陆其华温柔的笑了笑,说:“你护你的万军,护一方平安,我会永远站在你身后,无论生或死。”
这些话就像是钉子一样,一颗颗的打进顾靖安的心里,他久久的望着她。
半晌才闭上眼睛,在她头顶喑哑着声音说道:“我顾靖安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我也别无他求。”陆其华轻声说。
顾靖安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犹豫着问:“那你,怎么会突然想到……这样。”
陆其华的脸上起了绯红色的柔媚,她把头低的低了更低,用手锤了顾靖安一下。
故意别扭的说:“你这人怎么这样,得了便宜还卖乖。”
顾靖安握住她的手放到嘴边啃了一口,笑了笑没有说话。
至于为什么,陆其华也不知道,只是唐姨和丢失合同的这件事,让她心里意识到,顾靖安其实并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样不可一世的风光。
自己的舅舅起着内讧,北平政府又给他施压,她还知道顾靖安是南方军政府的人。
现在又莫名其妙跑出来的唐姨,还有不知道为了什么而偷文件的付娇,齐思任更是见缝插针。
顾靖安却始终摆在明处,那么多人虎视眈眈,他没有爹娘,没有妻儿,一路陪他走过来的就只有姚晟。
可他还要保护自己的妹妹,如今又多了个她,陆其华才不要成为他的累赘。
她的顾靖安,她陆其华的丈夫,她不会让他始终都是一个人。
说好的一起生,一起死,当然是一起生更好。
她可以为他做任何事,他的障碍,她也一样可以帮他一个个的清掉,这世间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害得到他。
便是赔上自己的命,也不许他出任何事。
如今心甘情愿的将自己给了他,这是她这一生唯一的男人,她已经了无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