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靖安一步一步的走到陆其华面前,她微微低着头,也不看他。
“好,你很好!”他说。
然后走也不回的出了房间,还顺手带上了门,关门声在走廊里嗡嗡的回荡,久久不散。
陆其华在门口站了好久,走廊又想起了重重的脚步声,她眼睛里亮出了一丝喜色,可很快,她便听到那脚步声伴随着脚踩楼梯的咯噔声,渐渐地远去,直至完全听不见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闹什么,莫名其妙的,她这个人乏味单调,甚至有些陈腐无趣,她承认,自己在柳落菘跟前找不到自信。
她从来也不知道讨顾靖安欢心,只是一味的找麻烦给他,爹,还有哥哥,再到合同的事,每一件麻烦都是因自己而起。
顾靖安今天问的那些话,就足以让她七上八下了,除了保持最后好看的脸色,她还能怎么样。
她总不能用颜面扫地来换他的怜悯。
陆其华挪了挪发麻的腿脚,到沙发上坐下,盯着一旁的电话好半天。
“岳公馆吗?我找落玉。”陆其华拨通了电话。
那边不多一会就传过来落玉的声音:“我是落玉。”
“哥哥,是我。”
“其华!”落玉嗓音温润道:“你怎么了,怎么声音不太对?”
陆其华笑了笑,“没有,可能是苏州待了些日子,住不惯上海了。”
“你啊”落玉略显无赖道:“那定是想我了,我明天过来看你好不好?”
“不要!”陆其华连忙打断他。
落玉微微一愣,“其华,你有事可别瞒着哥哥。”
“当然没了,哥哥别瞎担心,我找你有别的事。”陆其华说。
“怎么了?”
陆其华稍稍压低了声音,说:“哥哥帮我查个人好不好?”
落玉隐隐有些担忧,小心的问:“好,谁?”
“柳落菘,帮我查查她跟齐思任有什么联系,还有表妹,你若是有困难,就帮我找大嫂帮忙好了!”
陆其华是怎么想都没有想通的,表妹都已经跟了别人,却又把合同偷出来交给齐思任,这是为了什么。
付娇以前喜欢齐思任,如今两个人的关系怎么样也不该是这么密切才是。
还有柳落菘,她为什么会帮助表妹,她们根本素昧平生才是。
落玉不放心道:“其华,到底是什么事,你这般小心翼翼,怕是顾靖安还不知道吧?柳落菘听着像女人的名字,莫不是顾靖安他做什么事惹你不开心了?”
陆其华连忙说:“没有,哥哥又瞎猜,文卿对我怎么样你还看不到么,他怎么会做让我不开心的事呢!”
“那你这么重要的事,怎么不找文卿帮你呢?”落玉还不死心。
陆其华娇声道:“文卿,他太忙了,我不好意思拿这些小事打扰他。”
“哟,你就知道心疼自己的相公啊!都不把我这个哥哥放在心上了。”
“哪有!”
落玉还要说什么,陆其华听到那边岳坤山已经在喊他了。
陆其华连忙笑着说:“哥哥快去吧!有人连妹妹的醋都开始吃了。”
“其华你……”落玉在那一头红着脸。
“快去,记着我的事就好。哥哥晚安!”陆其华飞快的扣了电话,顺着沙发滑了下去。
随手抓了个抱枕堵到脸上,挡住了天花板上的水晶灯,把自己拉进了黑暗里。
她还是喜欢苏州昏黄的电灯,和散着清香的油盏。
顾靖安从陆其华的房里甩门出来,气冲冲的回去书房,看到那成堆的文件更是闹心的很。
大半夜的开车出了公馆,硬是在江边吹了好久的风。
姚晟刚刚睡下,就听到楼下不太温和的踢门声,不过也够他暗自松了口气,这响声总该不是兰歌。
他匆匆套了衣服下楼,那可怜的木制门板还在晃。
姚晟打开门,侧过身让开,“少爷请进!”
顾靖安周身都带着冷气,进门将手上攥的衣服扔到门口的衣架上。
走到沙发上坐下,伸手摸了摸沙发坐垫,皱着眉:“这沙发怎么这么硬,军饷给你发的不够么?怎么你也觉得我亏待了你?”
姚晟抓了把头发,从门口过来倒了杯水给他。
顾靖安拿起杯子看了半天,扔下不高兴的问:“你就拿这个糊弄我?没有酒?”
“不是少爷定的规矩,任务在身不能喝酒。”姚晟拢了拢肩上的衣服靠在一旁的沙发上假寐。
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幸灾乐祸的说道:“少爷既然要喝酒,那美酒怎么能少了佳人,出去歌舞厅多的是。”
顾靖安转过头“你……看我笑话是不是?哼,就算是那样,她也轮不到你,你就想我故意出错好便宜你。”
姚晟眼睛都没睁,说:“看来少爷还知道,你一出错,就会便宜了别人。你可是忘了,你最忌讳的人不应该是我才对。”
他自然知道姚晟说的是谁,于是立马否定:“她不会的。”
“那你既知道她不会,还跟她闹什么?”
“根本不是这个”,顾靖安靠在沙发上沉闷的开口:“是我在她身上找不到一丁点被在乎的感觉,迄今为止,她都没有正正经经的说过一句她爱我。”
姚晟撑着胳膊勉强坐起来等着他慢慢说。
陆其华也没有睡,顾靖安还没有回来,她心里有些胡思乱想起来。
以往她不这样的,便是顾靖安几天几夜的不回来,她也不会多心。
她也,不喜欢这样的自己,更何况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