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晟赶来的时候,公馆里的佣人都在客厅聚成一团,管家急的来回打转。
“少爷呢?”姚晟呼吸不稳的抓着管家问。
管家手抬起指了指,“楼上。”
姚晟甩开管家往上走,一个丫头扯住他的衣袖,担忧道:“姚副官,司令吩咐不让人上去。”
他脸也没转,抽回袖子几步跨上楼梯。
他不是要插手人家两个之间的事,他此刻只是担心陆其华,他怕顾靖安会一时冲动做出后悔莫及的事来。
可是楼上却没有丝毫的吵闹声,姚晟的脚步到房门口时突然定住,半晌又缓缓地往后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
额头上的汗珠滑到眼睛里,他闭上眼勾起唇角自嘲的笑了笑,转身渐渐消失在走廊间。
只有他知道陆其华是在惩罚顾靖安,可他却答应了她什么也不能说。
他甚至不知道陆其华到底要做什么,对还是不对,他连这些都顾不上思考。
如果这次能一举除掉刘显世,陆其华说她想回青川看看,她让自己不要告诉顾靖安,说在宴会上动手前护她离开时,只要等到顾靖安平安的消息,她便会趁乱走。
陆其华给姚晟说,她很快就会回来。
姚晟信她,也答应了。
他不知道陆其华突然是什么原因,才会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眼睛里也不灵动了,动作变得迟缓,经常发呆。
他虽跟陆其华不亲近,却也是知道她的,她骨子里将大家小姐的端庄隽秀看得比什么都重要,根本不会因为一个柳落菘和少爷闹成这样。
姚晟一个人在华灯初上的街头漫无目的的走着,回到家时他借着弄堂里昏暗的灯光,看见家门口的台阶上坐着个人。
鲜艳的旗袍颜色,微卷的头发在光底下泛着柔软的光。
她永远都笑的那么灿烂,涂着娇艳的口红。
看到他回来,笑着从台阶上站起来,“你回来啦!我都等很久了。”
姚晟心情不好,语气也淡漠:“你来做什么?”
“找你啊!”兰歌走到他跟前,歪着头看他:“都到你家门口了,不是找你还能做什么?”
“赶快回去,我今天没功夫招待你。”姚晟说着从她身边过去,往屋里走。
突然腰上一紧,一股香气从身后毫无征兆的传来,瞬间溢满鼻息。
“你……”他从来没有跟任何女人靠这么近过,一时间都不知道手该放哪儿。
兰歌交握住两只手,下巴吃力的蹭在姚晟的后肩上,带着撒娇意味的开口:“阿晟哥,我到底哪里不好嘛!”
声音娇柔婉转,姚晟感觉全身的汗毛都直直的往起来竖。
姚晟想把她的胳膊拆下来,可又不敢伸手去碰,他僵着身体,结结巴巴道:“你都……都好。”
兰歌手上没有松,搂着姚晟的腰转了个圈到他面前站好,抬头看着他,“你骗我!既然都好,那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姚晟从公馆出来,一路上心乱如麻,兰歌又追着问他这些问题,这可比战场上的枪林弹雨让他焦头烂额多了。
“你回去吧。兰歌,我不会喜欢……”
兰歌踮起脚吻上姚晟的唇,堵住了他要说出来的话。
姚晟睁大了眼睛望着楼上的一盏巷灯,他不知道要做什么,是该推开兰歌才是,可他的手怎么也抬不起来。
“接受我好不好?阿晟,我要做你的女人,永远陪着你。”
兰歌仰着那张精致的脸,微笑的凝望着他,等他的点头。
过了好久,兰歌的手依然紧紧地环在姚晟的腰上,姚晟的眼睛终于闪了闪。
他的嘴试图张开,却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字,只是动了动一只有些僵硬的胳膊,揽上兰歌的肩头。
兰歌不可置信的侧过头看着自己肩头的手掌,脸上露出了比她以往还要明媚的笑意,她抽回手楼上姚晟的脖子,在他嘴角重重的亲了一口。
弄堂的灯光将两人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
可这份静谧却不同于顾公馆。
入夜陆其华的房间里静的出奇,她抓着被子,眼睛望着窗外的黑夜。
顾靖安就躺在一侧,侧过头看一动也不动的陆其华。
他将人轻柔的搂进怀里,说:“我们不要闹了好不好?你和齐思任通信的事……大不了我也当没发生过就是了。”
陆其华还是跟没有听见一样,连呼气的声线都没有变,顾靖安收紧胳膊,又道:“你知道我有多爱你的,我就是嫉妒,嫉妒你有事宁可跟阿晟说也不跟我提一个字,嫉妒齐思任在你心里的位置,不闹了好不好?等做完这件事,我将这些都交给阿晟,我带你去苏州,我们在那里相守到老,你说好不好?”
陆其华闭上眼睛,就快睡着的时候,轻轻的回了一个字:“好。”
离五月初五还有两天,再有两天,便要天各一方了,好不好都已经无所谓。
她许诺他同生同死,既然暂时不能死别,便只好生离。
所有的人都知道父亲入狱和被救的真相,独独自己一人,被瞒了这么久。
她知道自己爱上顾靖安并不是因为他救了父亲,可她也不敢说跟这个毫无关系,如今到头来,她就像是一个只会牙牙学语的智齿孩童一样。
他们将她一个人置身在大人的保护伞里,自以为是对她好,却从未问过她的意思。
她一直敬为长辈的陆伯父害了自己的爹娘,害了陆家,她视如血亲的表妹也跟着欺骗自己,她唯一的朋友顾月一开始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