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十,正月的阳光明媚,暖意肆泄,隐隐有一丝烘烤的炽热。
村里的韩家宾客满堂,大大的院子里热闹非凡,太阳的光芒倾斜在楼房的白瓷砖上,衬的一片喜气洋洋。
韩家,同村子里其他人比起来村混得还算是不错的,村里修的第一个小楼房就是他们家的,韩家的儿子韩涛在镇上做生意,做的挺好的,平时也不咋回老家,都在镇子上住着,村里的小楼房大部分就空着。
正月初十是韩涛父亲的生辰,每年这个时候,韩家都会回村子办生日宴,他家置办的吃食很丰富,非常大方,村子里的人大部分都会去,热闹的紧。
“雨泽,长这么高啦,真俊!我可听说了,雨泽又是咱们镇子的第一名。”甄丽红瞅着韩雨泽笑眯眯的朝着丁雅萍说,眼里的笑意有几分达了眼底。
周围围坐在一起的人皆是羡慕,赞扬的话也真心实意。
瞧着大家羡慕的眼神,丁雅萍不好意思的笑着,眉眼间抑制不住的自豪,“这孩子也就爱读书。”
“爱读书好啊,以后雨泽肯定能考上大学。”
众人口中的韩雨泽,则是端正坐在一旁,对于各位叔叔阿姨的夸赞,均都礼貌的回应。
“别说我了,哎,丽红,咋没有看见你家的乔夏。”丁雅萍纯粹是随口一问,她不住村子里,自然很多事情晓得的没有那么清楚。
甄丽红还没有开口,旁边的孙家媳妇也就是刘静倒是接道,“这丫头还不知道野哪儿去了,见天的瞧不着人,就是同住在一个屋檐下的二叔二婶都看不见个人。”
“怎么会这样?”她记得乔夏挺乖的一孩子。
现在村子里的人在甄丽红面前再提起乔夏,她已经能应付的游刃有余了,而且很有话说,眼底飞快闪过恶毒,却语气忧愁,“自打她爷爷去世后,就变成这样了,这次期末考的也差,不知道是不是被谁带坏了,她身上还拿着她爷爷留下的钱,就担心被有心人利用啊,真不知道以后咋办呀?唉,我和她二叔是一点也管不了她,整天见不到人。”
“这咋就学坏了!”丁雅萍语气里含着几分惋惜。
韩雨泽抬起头,眸子里满是不可置信,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女孩那羸弱却坚强的背影,看着眼前甄丽红那张良善的脸,他的心里陡然升起一股凉意。
“我看见乔夏在镇子上摆摊子卖饭,而且,期末考试她是她们班第一名,全年级第三。”
男孩子的声音有点青春期的公鸭嗓子,语速缓慢,却并不妨碍他说出事实。
人群骤然安静,逐渐脸上露出不可置信,还有震惊。
不是说乔夏手里拿着她爷爷存下的钱吗,怎么跑去卖饭,不是说她考的特别差吗?全班第一,年级第三可不算差。
在另一边的乔致伦,瞧见这边妻子的神情不对,遂抬步离开了还在交谈的圈子,过来知道了事情的原委,脸上的震惊不亚于任何人。
心里更是恼恨乔夏,这丫头考的那么好,还骗他们。随即又想到一个问题,她身上一定有钱,不然哪有本钱卖饭,但他能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别人却不会这样想,瞧着周围异样的眼神,他头痛的脑仁儿震。
后来有人去赶集市,顺道瞧瞧乔夏在哪儿卖饭,一打听,还真有人知道,他们心下狐疑,跑到工地,就瞅见一个摊子旁排着长长的队,生意好的很,而乔夏动作灵活迅速的一个饭盒接一个饭盒往外递,顺道手一溜就接下钱。
他们想这样的确辛苦,也能挣下不少钱吧,没想到乔夏这么能干聪明,谁都没想到跑到一个临时工地卖饭能挣钱,人家一个女娃子愣是在工地摆起了摊子。
这么好的孩子,他们之前可说了不少坏话,几人心里有些羞愧。心里更加瞧不起乔致伦二人,一个好好的小姑娘真是被他们俩各种使坏,这心思咋这么毒,害的他们这么误会乔夏。
乔夏学习那么好,偏偏被说考的很差,人家在镇子上卖饭自力更生,却被说成在外面胡混鬼混,还传出来乔夏私吞了她爷爷留下的钱,在外面乱花,若苏幻有钱,干嘛在这里这么辛苦的卖饭。
好好的姑娘,被自己的叔叔婶婶这么使坏,抹黑自己的名声,愣是没有出来反驳一句,由着他们说,估计也是有心无力,一个小孩儿哪斗得过比她多吃了几十年大米饭的二叔二婶。
也难怪乔夏不愿意跟着乔致伦,看来是早知道乔致伦不会真心待她。
打完饭的乔夏,瞅见边上站着几个眼熟的人,想起是她村子里的,她抹了下快到眼睛的汗,心下想到,估计是在哪儿得知她在镇子上卖饭的消息了,看来她二叔也知道了吧!
几人走近同乔夏打招呼,态度慈爱和善,由于之前的误会,几人说了不少的坏话,心里有些愧疚,此刻的语气好得很,乔夏都一一笑着应了,他们问啥,她都说了,实在卖饭这个事儿,她没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瞧着乔夏落落大方的模样,几人又在心里狠狠夸了一番乔夏。
那笑容在旁人看来真诚灿烂,可乔夏自己知道,眼里的笑意没有达眼底,笑容里多了几分疏离。
这些庄稼人的确淳朴,心思单纯,可是乔夏没法儿不想起那个可怜的男孩,想起那夜的大火,想起他们的冷漠无视。
她做不到毫无芥蒂,敞开心扉接待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