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语原本眉眼带笑地跟老头子说着话儿呢,眼角余光瞥到不远处的人,面上笑意一下子就凝固住了,一点点被冰冷覆盖……
她一瞬间的细微转变,哪怕旁人一无所知,可哪能逃的了燕名骁的眼!
“还真是阴魂不散呢!”他握过闻人语有些微凉的手,几不可闻地说了一句。
闻人语浅笑,她也是这么想的,这算不算心有灵犀?
“孩儿拜见义父!”一身月白色长衫的公子昭大步流星而来,至临渊子跟前恭恭敬敬地揖手见礼。
“你也到了,正好!我正想着要差人去叫你呢!”临渊子一看是他,反倒更高兴了,老头子孤家寡人了大半辈子,到今日义子也有了,徒儿也有了,能不高兴么!
“方才听婢女说,义父有贵客在此,孩儿虽抱恙在身,若不过来一见,总是失礼的。”公子昭谦逊温和的言语,再加上那气度不凡,温润如玉的君子之姿,任谁看了都会打从心底里赞赏。
唯独燕名骁和闻人语是例外,只觉多看这人一眼都是脏了眼睛。
“来,我们吃东西去,不要在此处妨碍人家父子寒暄!”燕名骁嘲讽地轻声说了一句,揽着闻人语往另一侧走。
这时,身后响起一道分外洪亮的声音,“在下公子昭,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燕名骁冷笑了一声,恍若未闻的在食案前坐下,执起筷子往语儿碗里夹东西,闻人语也只静静低头消灭食物,两人始终未发一语,却显得分外亲密无间,仿佛其他人都是多余的了。
这一幕看在公子昭眼里却是刺眼的无以复加,原来这个目中无人的男子就是她的夫君么?
就是他占据了她所有的目光,甚至连一眼都不曾落在旁人身上么?
公子昭看向闻人语的目光变得更加深邃而缠绵,连临渊子都察觉出不对进了,老头子假意咳了两声,唤回他的魂,这才走到燕名骁对面坐下。
“老弟啊,我知道你一贯是看不上手无缚鸡之力的孱弱之辈的,但是你好歹看在我的面上,应付一句嘛!”临渊子以为燕名骁这副全然当子昭不存在的漠然态度,是因他病弱又没了武功的缘故。
“老头子,你可真是越老越不中用了!”燕名骁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能将公子昭收作义子,就证明这老头根本一点儿不知他的真实身份。
“你这话是…语儿,替为师打他!”临渊子一时没领会燕名骁话中的深意,只以为这人又打击他呢!
“你别总是欺负他了,毕竟能活成个老寿星也是不易。”闻人语认真地转头对燕名骁说。
“听见没有,听见没有,丫头让你少气点儿我,我还想多活个几年呢。”临渊子像是得了尚方宝剑一样,有恃无恐地瞪着燕名骁。
燕名骁懒得理老头子那一副贱兮兮的死样子,只柔声对旁边的人说,“嗯,都听我家语儿的,不欺负他了!”
看着那两人柔情蜜意,那一桌其乐融融,公子昭不知道已经完全多余的自己为何还要像个傻子一样站在这里。
他是那么贪恋那倾城笑颜,即使那样明媚的笑不是为他所绽放,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竟也觉得心满意足。
语儿,那个男子唤她语儿,这是她的闺名吗?
“语儿!”公子昭在心中一遍遍反复念着这个名字,他猛然想起了什么,昨夜那个梦里出现的女孩儿是她么?
莫非那不是一个梦,而是他丢失的一段记忆!
这个念头让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地走上前去,打破那个让他心痛的喘不过气来的温情画面。
“闻人语,我究竟错过了什么!”公子昭瞠目欲裂的质问,突兀的喊声吓了临渊子一大跳。
老头子立刻拍案而起,厉声训道,“放肆!公子昭,你竟当着老头子的面如此大呼小叫,可还有一点规矩吗?”
临渊子真是气坏了,这人今天是特意来给他闹笑话的不成?虽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他这乖徒儿也确实长得招人了一点,但这子昭今日的态度也未免太过反常了些。
莫非,这丫头跟公子昭原本就是相识的?老头子不断打量着他们,后知后觉地肯定了这种猜测。
“看来,你的记忆还是没有完全丢干净啊!”闻人语给了燕名骁一个让他安心的眼神,缓缓站起身来,目光带刃的对上公子昭。
“我…你真的是闻人语?”公子昭颤抖着问。
“是,我是闻人语,你准备做什么?”闻人语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公子昭惶然一震,一张俊逸非凡的脸上尽是伤心和凄苦,“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嫁给他人,该站在你身旁的人是我,你是我……”
公子昭一语未尽,整个人便被无比强大的内劲给推了出去,临渊子已然意识到大事不妙,欲制止时已经晚了,那公子昭整个人以极快的速度,硬生生从清风阁的楼台前卷了出去。
只听得临渊子大声喊了一句,“手下留情!”紧接着用尽全力一跃,生死一线间将公子昭接了下来。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临渊子对公子昭多少还是有一些舐犊之情在的,虽说不多吧,但也不能让他就这么平白无故的死了!
返回清风阁时,见燕名骁和闻人语竟仍在云淡风轻的吃着,临渊子大口喘着粗气,拿出帕子擦着满头的汗,歇了大半晌才无比郁闷地说,“老弟啊,你若真要取他性命,我肯定是拦不住的,但你好歹要让,老头我明白个…”临渊子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