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天下三分,中洲,天极和西陆各占一地。中洲物阜民丰,军队训练有素,又有上古精绝兵法阵图传习,素有海内第一国之称。而近十几年西陆与天极迅速崛起,轮力量竟也不输中洲多少,三国逐渐形呈鼎力之势。
眼下暂时相安无事,但谁也不敢保证这种均衡的和平能维持多久。除此之外,三国之间尚有许多昔年战败的小国,虽然名义上是臣属国,却每年纳贡而不称臣,兵权自属。
在鼎力之势的基础上,臣属小国与主国之间形成了微妙的关系,既不能完全置之不理容其做大,又不可牵制太甚耗费过多兵力。
中洲臣属国中又以第戎,拘车和西墨势强。
雁寻望着西边,仿佛透过空气看到什么,淡淡道:“不错。中洲的皇朝,依祖制将兵符四分。皇上执一半,统领半数兵马;太后与护国将帅平分剩余一半兵符。十几年前护国侯故去,朝中便为文相马首是瞻。文相与护国侯一般沙场出身,这么多年虽未再征战沙场,当年的武帅之悍却从未减少。加之在朝多载,智计非凡,多年来手握大权丝毫不松懈,顺利执掌了当年护国侯的兵符,群臣议事先观文相态度,再纷纷附和,如今便是连皇上都忌惮三分。”
厉千帆闻言目光里升腾起一抹刺骨的冷意,“焉知文敬良只甘心当个一品丞相。”
雁寻讥讽一笑,“皇上登基十余载,兵权不稳,皇权架空,行动掣肘宛如傀儡。千帆,你觉得只凭借一个文相能如此做大?”
厉千帆定定看了雁寻一眼,脸上掠过一抹惊疑,“你是说……有人暗中支持文相?”
“你觉得会是谁?”
他既不否认,便算是默认了。厉千帆面上虽未表现太过夸张,然心中震惊非常,半晌才低声试探开口:“重莲宫的那位?”
雁寻唇角翘起,“正是那老妖婆。”他一开口便再也忍不住,低声喝道:“打小我就看她不顺眼,果真没枉费我叫她这么多年老妖婆,看起来与皇上母慈子孝,谁知道背地里作妖!”
厉千帆听得云里雾里,太后与皇上母慈子孝是不假,可作妖一说从何来?问过雁寻,只听他说:“没有太后的帮助,你以为文相能做大到如此地步?”
一个是深宫太后,一个是宫外权臣,两个看似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厉千帆不得而知,但从他嘴里吐出来的消息却万万不会错。他脑子里细细将这些年的事情过了一个遍,自老皇殡天之后,太后与皇帝的关系似乎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彼时皇帝年幼,太后垂帘听政,可渐渐的,随着皇帝的长大,太后却丝毫没有放权的意思,反而握得更紧。便也是在这段时间,西陆与天极迅速扩张国力,如今已经能与中洲并尊天下。
这个念头在心晃过,厉千帆心中不由打个寒颤。他只知文相狼子野心,却未想到还有个太后从中斡旋。
“那你此次回去……”厉千帆问。
雁寻还是那副懒散样子,“再过两月便是君臣宴,各国使臣都会来。皇上也不信文相甘做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到时候他在明,我在暗,一定会有狐狸尾巴露出来。还有么……”雁寻眼底闪过一抹冷厉,祈绣的药也是时候派上用场了……
文敬良。厉千帆双眸划过一抹犀利的锋芒,浑身散着一股肃杀。
“这也是我起初瞒着你的原因。”雁寻正色提醒,“无论你与文敬良之间有何种旧怨,君臣宴,你绝不可去!”
厉千帆眸中宛如燃着熊熊烈火,半晌,忽然一掌拍向回廊上的朱漆柱子,再开口时已经将心底全部的情绪敛去,沉沉道:“我懂。我不去。我只是可惜,没法与你们共同进退。”
“这叫什么话。云烨一直同我说,一定会有那么一天,我们三个一起正大光明行走在任何地方而不必担心明枪暗箭,就如同小时候那样。”雁寻道。
厉千帆目光坚定似铁,“我也相信。”
“还有一件事。”雁寻转了话题,“这一路虽说是陪同小袖子找师傅,可大家也都有各自的目的。你的为人自不必说,乾坤酒与申璎这两个人虽然看起来不太靠谱,但该做的不该做的却都各自清楚。唯独那个绝尘……”
厉千帆听到绝尘的名字,眉间闪过一丝担忧,“说起来,你可有查到关于他的消息?”
雁寻摇摇头,“他的底细如同这个人本身一样,从他认识祈绣的那一天开始,再往前便怎么也查不出来了,仿佛是凭空蹦出来的人一样。”
厉千帆神色不由凝重起来,轮打探起底的本事,雁家敢说第二便没人敢说第一了。然而雁寻明里暗里废了多少工夫,对于这个素日冷寂,只同祈绣来往的少年却是没有丝毫头绪。这样的一个人留在祈绣身边,他根本无法放心。
“行了,你也别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了,来日方长,我就不信找不到他的破绽。”雁寻宽慰他道,眼间又变得轻松起来,“我该交代的我都交代了,现在该换你了。”
厉千帆不解:“我?我有什么可交代的?”
“当然是祈绣啊。”雁寻一手搭上他的肩膀,笑的比狐狸还贼,“你可别不承认,你当我瞎还是什么,我可是看出来了,你这回对人家可跟之前不一样了。怎么,有想法?”
厉千帆耳根子不由一红,幸好是夜里,雁寻看不出来,不然还不知道怎么揶揄他。不过不自然归不自然,他心中倒是坦荡,只是对雁寻的说法嗤之以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