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定了这个想头,王本也不扭捏,开门见山说道:“王某有一私事,想请仙师为家中至亲看看脉。仙师济世大才,给我等俗人看病实在是大材小用了,但在下求医问药多年,要不是其他法子都不管用,断不会求到仙师头上,仙师如肯屈尊移驾前往舍下,在下感激不尽。”
袁半贤虽然露出一丝为难的笑容,但还是勉强答应了:“既然是赵大人引荐,贫道不会推辞,谁让贫道欠赵大人一个人情呢。不过贫道虽然去看病,但在去之前有个不情之请,还望二位大人通融。”
好,谈条件就好,能谈条件这事就能成,王本忙不迭答应下来:“不敢当通融二字,仙师请讲,只要仙师肯到舍下,在下就是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
袁半贤皱着眉说道:“在下大老远赶来,尚未吃饭,可否吃了饭再去?这鹿仙楼的全鹿宴,贫道还没品尝过呢。”说完竟哈哈大笑。
原本还有些担心的赵全德和王本,一听袁半贤如此幽默,也是哈哈大笑,王本赶紧给袁半贤满满的斟了杯酒,笑着恭维说道:“仙师真妙人也。”
赵全德则起身,对门外大声催促道:“小二,快快上菜。”
王本的宅子只是一座三进的院落,这宅院的规制虽然并不大,但来头却不小,是洪武十三年,太子朱标送与王本的。
傍晚时分,两方小轿停在王本宅院正门前,前面的小轿刚刚停稳,里面便急匆匆下来一位中年男子,这男子匆匆跑到后面的小轿前,亲自挑起轿帘,顺手将右臂挡在轿门的上沿,恭敬的请出轿内之人:“仙师,舍下到了。”
挑帘的人正是这宅院的主人,太子属官王本,从后面小轿上下来的也不是别人,正是京城里大名鼎鼎,人称活神仙的袁半贤。
王本在前,示意迎上来的下人们闪开,他则亲自恭敬的将袁半贤引至最后一进院落,来到正屋前,也不敲门,推门而入,随即再次恭敬的做了个请的手势,请袁半贤入内。
正房是个内外相连的套间,里面只有一个丫头伺候,丫鬟一见老爷回来,赶紧从内间出来见礼,王本低声问了句:“夫人可用过饭了?”
那丫鬟二十多岁年纪,见有生人,不免有些害羞,低声说道:“还没用。”
王本躬身再次请袁半贤往内间走,边走边说道:“实不相瞒,本次来主要是想请仙师给夫人瞧一瞧。我和夫人成亲多年,夫人一直不曾生养,请您给把把脉,看看夫人是否还能生育不?”
此时二人已经进入了内间,袁半贤一看,一位中年妇人正盘腿坐在床上,见王本进来,只抬眼瞄了瞄,随即又低头嗑起瓜子来。
见夫君回府,妇人不出门迎接也就罢了,此时夫君已经回到房中了,你至少也要站起身迎一迎吧。可这妇人不仅不迎,更过分的是,对王本态度还十分冷漠。别说王本如今已是官身,就是寻常百姓家,这样的表现,也太缺礼数了。见妇人如此模样,王本的脸上露出尴尬的神情。
袁半贤没说什么,只是上下观察妇人。这是一个容貌很普通的中年妇人,四十来岁年纪,身材微胖,头上戴着纯金的簪子,两支手腕上戴着两支很粗的手镯,身上的衣裳也是大红的,怎么看都觉得这一身的打扮很是土气。
面对夫人的冷漠态度,王本并未发作,而是用很平静的说道:“夫人,我请了大名鼎鼎的袁半贤来了,给你瞧瞧脉。”
那妇人斜眼瞄了眼袁半贤,随即将手中的瓜子甩到篓里,冷笑道:“姓王的,你当我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吗?你逢人便说我不能生,还请那么多大夫来瞧病,不就是想让人都知道是我肚子不争气吗?你摸摸良心说,到底是我肚子不争气,还是你压根就不碰我。”
妇人说着说着,竟留下泪来,指着王本的鼻子骂道:“如今你当了大官了,又是太子的红人了,忘了当年你是怎么走投无路的,忘了你流落街头是谁救了你。想当年,要没有我爹可怜你赏你饭吃,你能活到今天?你忘了你当年在我家怎么低声下气了?你就是个卸磨杀驴的小人。”
王本的脸被妇人骂一阵红一阵白,不待妇人说完,拉着袁半贤走出了房间。
“不好意思,仙师,让您看笑话了。”王本神色尴尬的皱着眉,不住的低头道歉道,见袁半贤没说话,王本用力的拉住袁半贤的手,表情越发尴尬的恳求道:“妇人口无遮拦,您不要介意。在下还有一件小事,还请您帮忙。”
从王本的宅院出来,又坐了两刻钟的轿子,王袁二人的轿子停了下来。
一出轿门,王本就笑呵呵说道:“这也是舍下,是在下的外宅,仙师请。”
袁半贤一愣,眼前的宅院,比王本刚才带自己去的宅院大了几倍,而且从大门和院墙的规模来看,这宅院也比刚刚的院子豪奢了不知多少。
这样的府邸,就算在京城,至少也是伯爵以上的高官显贵在能住的上吧,而这里竟然是王本的外宅,更让人费解的是,外宅竟然比本府还奢华,也真是不多见。
袁半贤笑着说道:“好气派的外宅。”
王本大概也猜到了袁半贤所想,他轻描淡写的解释了一句:“这也是太子赏赐的,在下平日不住这里,住在这里的是在下的如夫人,她如今身怀有云,请您到此来,就是想请您给看看,她怀的是男是女。”
袁半贤也不多言,跟着王本向里面走,这宅院伺候的下人也比本宅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