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他们这种军人来说,只要他们已经做好了被子弹打中的准备,只要他们已经事先瞄准了目标,就算是命中他们的神经反射区,他们也能硬是在中弹的瞬间,把复仇的子弹从枪膛里射出去!
两位队长就这样半跪在地上,各自举着一枝冲锋枪,死死的盯着对方。在这个时候,无论谁的精神稍一松懈,甚至是因为压在扳机上,已经处于半击发状态的手指因为长时间用力,而有点发酸,暗中放松了力量,另外一个人就会毫不犹豫立刻开枪!
没有经历过这一切的人,绝对无法想像,在这种几十名受过最严格特殊训练的职业军人在不停角逐,到处充弹乱飞,随时就会有敌人一方的军人出现在自己身边,把自己一枪击毙的战场上,想要保持自己绝对专注力,是一种何等困难的挑战!
可是雷震和高桥筱都做到了!
他们两个都死死盯着对方,他们的目光在空中狠狠对撞在一起,溅出一朵朵无形的火花,而他们压在扳机上,一直处于半击发状态的手指,更是犹如钢涛铁铸般,稳定得让人只想在心里狠狠叹那么一口气……这样坚持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喂!”
高桥筱突然开口说话了,他竟然能说一口流利的中文:“你不是想要率领部队直接突击我们师团指挥部嘛,你们的夜间突袭,也就是能收一时之效,你要再拖下去的话,我想你的部下可就要全部被消灭了。”
高桥筱说的是实情,而他这样说,当然不是为了好心提醒雷震,正所谓形势比人强,一旦雷震受到影响,心情急燥之下,他的动作和精神必然会出现不可避免的失误。
“嗯,没错。”
雷震也说话了,而他一开口,高桥筱的眼睛里就忍不住露出一丝惊诧,因为雷震说的,竟然是一口虽然发音不算太标准,但是却绝对能够正常交流的曰语。“我也很奇怪,你不是要拼死保护你们的师团长嘛,我这个带领部队在山坡上狙击了你们五天,让你们付出了至少五千人伤亡代价的暂编第五师师长,就在这里,你为什么还不开枪?”
“对了,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雷震还有话说,“在同古城我们大打出手的时候,你们是不是跑到我军阵地上抓了个俘虏,最后俘虏被人杀死不说,还连带让你损失了十几个部下?不瞒你说,渡过皮尤河,处决俘虏,像捏小鸡一样干掉你十几个部下的人,就是我。”
雷震是想激怒高桥筱,只要高桥筱听到自己部下阵亡的真正内幕,因为愤怒而导致细微的分神或者反应迟钝,雷震就可以迅速结束战斗。
可是高桥筱犹如和朋友交谈般的对话,却让雷震的计划彻底泡了汤,“你怎么会说曰语的,说得还不错呢!”
高桥筱当然想愤怒,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想用手里的冲锋枪,把雷震打成一堆碎肉,但是面对雷震这样一个无论是军事技术,谋略都如此可怕的对手,他高桥筱还想努力活下去,追随在竹内宽中将师团长身后,去见证大东亚共荣圈的建立,只要还有别的办法,他又何必和雷震拼个两败俱伤?
而雷震呢,他既然选择了这种进攻方式,无疑早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但是没有突进到敌人师团指挥部,没有追得竹内宽团团乱转,他就算是死,又怎么肯甘心?又怎么肯在这里,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少佐去拼个一起完蛋?
“你们曰本人,在侵略中国的时候,最常说的,不就是你们用了多少时间,来了解中国的文化,了解中国的现状,然后再摆出一个中国通的面孔,做出中国必须由你们曰本人管理的结论嘛!”
面对高桥筱的询问,两个人一边努力瞪大了双眼,死死盯着对方身体的每一个细微活动,雷震一边洒然道:“我想,我们要战胜侵略者,把你们这批倭寇送回老家,当然也应该了解你们的民族特姓,了解你们的弱点才行。所以早在几年前,我已经开始有意识的通过各种途径学习曰语,学习你们的历史,学习你们的饮食,学你们的思维模式,而接触这一切的基础,就是要你们的语言开始了。”
“……”
高桥筱知道自己在言语的交锋上已经输了一筹,他一开始还不相信,眼前这个年轻的中[***]人,就是指挥几千人在山坡上,迎击他们五十五师团五天五夜的未知名指挥官,可是他现在信了。现在半跪在他面前,和他举枪对峙的,赫然是一个拥有竹内宽中将的善战,渡边正夫中将的奇袭,再加上精湛个人作战能力,和敏锐头脑与眼光的年轻中[***]官!
“看来我们都有不想和对方同归于尽的理由,这样拖下去,直到你的部下或者我的部下硬掺进来,用绝不光彩的方式,结束了这场对决,也绝对不是我愿意看到的结果。因为那样无论对你还是对我来说,都未必太可笑了一点。”
听着高桥筱用中文说的话,雷震轻轻一挑眉头,用曰语道:“要不然你我各自退回原位,我们再重新比过?”
高桥筱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