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陈并未立刻去揪出那个可怜的少年,或者真的因为挨了一闷棍,就想对他做些什么惩罚。
反而是被周围的情景震撼了自己的心灵。
他食指轻弹,一个像铅球大小的【光亮术】光源被释放出来,以便仔细查看周围的景象。
有限的光亮所及之处。
照彻了他经过的第一个窑洞内的情景。
一个浑身破烂衣衫的肮脏中年妇女,静坐在一个被几块木板横竖加固过的旧沙发椅上。
她凌乱斑白的头发,用一根满是难看黑斑的旧桐木簪胡乱的盘在一齐,让整个死白色的脸显得更加鬼气森森。带着一道道黑灰的脏脸上满是停滞的绝望和恐惧,但居然——甚至还有一丝令人不解的解脱意味。
破烂旧围巾裹住了她的身体,脸部和luǒ lù的皮肤上也有着大片形态各异的荧光真菌。
怀中的一大堆‘彩色破布’中,里面正放着一个已经化为枯骨的霉变婴儿干尸,生前似乎用右手揪住妇人敞开的衣襟,做出奋力想要吃到奶的姿势。
而那干尸老妇死后的枯萎**血肉,都已经被啃咬出了一小块凹坑。
这情景。
简直令旁人不寒而栗。
如果说这世上地狱之中,真像神教经书里描述地那么恐怖话,那此处一定也是一片丝毫不差的人间地狱景象了吧。
陈大师收拢了刚才玩闹的神情,叹了一口气之后,面上肃穆了起来。
绕着老妇走到她的身后,老陈就发现了对方的真实死因。
这中年妇女的后脑勺部位,有着五六株类似葡萄藤的真菌植株,深深扎透了头盖骨,透过空隙可以看到里面原本的大脑已经不翼而飞;但内部并非空空如也,而是是一团类似猪血肠的植株盘踞着。
她犹如木乃伊、干尸的衣物遮盖的身体上下,还有好几处被其他犹如死灵藤枝的真菌穿透而出,将其身体牢牢固定在了椅子上。
这也是为什么妇人的尸体,一直好似正襟危坐在那里。
他四处扫视这个窑洞,里面也都只余下些腐朽不堪的木家具残骸。
陈旭元走出这里,行走而过,查看那些其他的窑洞。
目光所及之处。
还有一对坐在没有床垫的木板床上,倚靠半抱着平静死去的年轻夫妻;裹着废纸片和肮脏羊皮,靠在墙角冻死的嶙峋女童;躺在一个自行开凿出来,靠排水管那黑臭污水供水的“浴缸”里,整个人泡的浑身长出发黑绿毛的“僵尸”;他们的统一特征就是,体表有着或多或少的,覆盖着各色荧光真菌;其次则是脑部,乃至是内脏都被消化地空空如也。
老陈走进“娃娃脸”躲藏的第四个窑洞内。
这里的环境并没有比其他几个好,都是阴暗逼仄、充盈着恶臭与**的真菌。
很难想象有人类能在这种潮湿、恶臭和无比肮脏的地方生存多久。如果不是那年轻孩子运气较好的话,随便碰到厉害点的巨蛇毒虫或者异怪魔兽,就足以杀死他了。
一个小孩子要在这种地方活下去,估计得万分谨慎小心和许多的幸运成分吧~
每个窑洞多呈葫芦状连环,想来是逐个开凿加深的。
老陈信步进到少年躲藏的窑洞里间。
他手上的极效【光亮术】,给这房间带来了长久未见的光明。
一个老人躺在床上,下身覆盖着一条还算完整的灰白亚麻布,而他还有着生命体征与灵魂表面的精神力蠕动。
虽然如此,他的脸上依旧显出一阵病态的惨淡死白色。
那些可怖的真菌,就好像吸血的管道一样,扎根在老人的右眼与双耳等人体七窍部位,像一朵食用香菇开出了肉质感的褶皱伞盖菌花,就连手臂与脖颈部位也覆盖点缀着,这些恶心黏腻的东西。
老人的腿部更是奇异。
看起来像是地球上,孟加拉国一位名叫abulbajandar的男子,所患的罕见皮肤病——“疣状表皮发育不良症”,就是手和脚长出像树根一样的枝状疣,有着一双“树人”的双腿。
并且“树根”还与床板连接到一起,扎根到了床底的土壤里面汲取营养。
真菌与怪树皮病把老人的身体当做了一个战场,从身体中部的交界处进行着拉锯战。
也许。
这就是这个老人还奇迹般留有一口气的原因吧~
虽然……只是像一株植物一样存活着。
这房间里。
想来平时是没有可能用得起油灯的,至多烧点木柴什么的取暖罢了。
因为沿途地面上,就有燃尽的碳灰,四处洒落在路边。
但城市下水道里,肯定是不会有太多木柴燃料可用的。
所以。
这里也是喜爱阴暗的生物们,盘踞生存的主要地点。
光来了。
种类繁多的虫豸从原本躲藏的阴影里,“滋滋滋”地扭动着身躯,疯狂逃离了被陈大师照亮的附近地区。
柔和的法术光线透过一个——像是扭曲倒塌“书架”的残破家具缝隙,照到了那位敲闷棍的年轻人躲藏的帆布上。
少年霍索恩躲在帆布和灰尘下面,仍在不断地瑟瑟发抖。
但老陈根本没管他。
他现在对那个老人的生存状态更感兴趣。
当然。
不是你们所想的那种“兴趣”。
霍索恩从帆布下露出一只眼睛,小心翼翼地窥视部分房中场景。
于是。
他看到那个可怕的“食人巫师”,用着一双邪恶有力的大手,在他的法比奥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