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的后半夜,叶婴鹂是在水深火热之中度过的。
没错,就是水深火热。
叶重对这个失散了十八年的女儿,本就带了十分的愧疚,再加上自己刚刚入夜时分还亲手打伤了她,心上甚是过意不去,于是乎,和平王妃一起,先是放了一桶药浴让叶婴鹂进去泡了一回,而后叶重亲自出手,仗着自己深厚的内力,把叶婴鹂体内的经络都疏通了一遍。
按在叶婴鹂背后的手放了下来,叶重的额头上已经见汗,微微喘着气睁开了眼睛。
叶婴鹂的眼睛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睁了开来,凤眼如同被水洗过一般黑白分明,扭过头来,看向叶重的目光,就像林中幼鹿一般清澈,不带一丝杂质,这样的目光映在叶重眼底,霎时间,叶重心里狠狠地软了一下,脸上不自觉地就带出了一丝微笑。
随即,叶婴鹂收回目光,凝神感受了一下自己身体的情况,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苦笑的神情,道:“爹真是费心了,大可不必如此的,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内力本也不浅,这般将我全身经络疏通一遍,爹的损耗不小吧?”
“这点损耗,算得什么。”叶重对自己的损耗全然不以为意,笑眯眯地看向叶婴鹂,“倒是你的身体状况,可是大大超出了爹的想象啊,小小年纪内力居然深厚如斯,若不是知道你是我的女儿,爹还真要把你当成哪个老妖精了也说不准呢。”
这家伙打蛇随棍上的本事可不是盖的,叶婴鹂刚刚认了他这个父亲,他就十分自然地进入了这个角色,听着叶婴鹂喊自己爹,那叫一个无比顺畅。
老妖精……叶婴鹂一僵,一滴并不存在的冷汗自前额侧面划下,任哪个女孩子都在意自己的容颜,爹诶,您这刀插得还真是够狠的。
叶重眯眼笑着,看着叶婴鹂神色间无意中露出来的一丝娇嗔,心里流过一阵骄傲的情绪。这是他的女儿啊,小小年纪就取得了如此成就,叫他这个做父亲的,怎能不为之骄傲?
“对了,先前听你说,你还有个不知身份的师父?”忽然间,叶重像是想到了什么,问叶婴鹂道。
叶重突然间转移话题,叶婴鹂一愣,不过随即就回过神来,答道:“是,我今天还能活着出现在这里,多亏了师父栽培,只可惜,我到现在还不清楚,师父她究竟是什么人……”
叶重眼中露出思索之色,半晌后,道:“你师父的名字,可是容则?”
“爹,你是怎么知道这个名字的?”叶婴鹂登时大惊。
容则这个名字,就连云洲门里的人都没几个知道,叶重却是从何而知的?
“真的是啊?”让叶婴鹂没想到的是,在自己做出了肯定的回答之后,叶重反倒是吃了一惊,“这未免也太巧了吧?”
“什么太巧了?爹,难道你认识我师父?”叶婴鹂有些奇怪地问道。
叶重斜了女儿一眼,磨牙道:“认识,当然认识!真是冤孽,没想到,那个女人当年欠下的债,居然自己还回来了,报应,当真是报应啊!”
“啊?”叶婴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叶重却像是不欲多说的样子,摆了摆手,道:“这件事情,你娘也清楚的,一会儿你去问她便是。”说完这话,就背着手施施然出去了。
叶婴鹂一头雾水地看着叶重出去的背影,自己又坐着调息了一会儿,方才站起了身,正想要去问问平王妃有关师父的事儿,就见门帘一掀,叶重又回来了。
这一次,叶重的神色可不像刚出去那时的轻松了,一脸的凝重,像是出了什么大事。
叶婴鹂恰待开口要问,叶重便抢先道:“婴鹂,晋王殿下突然派人来叫你回去,好像是出了什么事,一副很着急的样子,你娘让鸿儿将他们稳住在外面了,你如今是怎么打算的?”
楚云深派人来找自己,还很急的样子?叶婴鹂愕然,微微思索了一阵后,道:“我跟他回去一趟看看吧,殿下若非真的有急事,定不会在这时来找我,我还是去看一趟的好。”
“爹不是这个意思。”叶重开口道,目光灼灼,直视叶婴鹂,“你是我平王叶重的女儿,论理该当封个郡主的才是,又何必非要委身于那些皇子,屈居一个门客之位?婴鹂,你可想到这些了?”
叶婴鹂沉默了。
良久,她轻叹一声,道:“爹说得没错,可我还是要跟他走。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晋王殿下有恩于我,更何况,这是我本就答应了他的一个交易呢?”
她说得直接,叶重立刻就明白了女儿的意思,盯着她道:“你可是想清楚了?”
叶婴鹂点点头。
“既然如此,那就去吧。”叶重道,“你注定了就不是甘于命运安排的人,平王府的每一代继承人,都有着属于自己的责任,比如爹,再比如你阿兄……可你不是,你只是我平王府的女孩儿,去做你想做的事吧,我们不会反对的。”
“爹……”叶婴鹂愕然,她万万没想到,叶重竟然答应得如此爽快。
“去换回你先前的装扮吧。”叶重深深地看了女儿一眼,没有再多和她说话,掉头就走了。
他没有告诉叶婴鹂的是,他早就料到了叶婴鹂会跟着那人走,也是他做出了让叶婴鹂放手去做想做之事的决定。
这个孩子,绝非池中之物,如今自己还在,还能护着她,那就让她多做些想做的事情,然后看着她一飞冲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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