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儿显然早发现问天的怪异举动,她不经意的一句嘲弄,令问天惊慌骤起,失措难安。此刻,他只有一个念头,不管九爷是不是白彥虎,让湘儿离开这里越快就越好。强烈的预感在吞噬着自己,在石门前,问天有一种窒息在悸动,心底似乎沸腾起千万句呼喊:三拐子``````三拐子!
一进伯克宅``````
“你傻傻一人,在面壁思过吗?”
````````````
问天似鱼鲠在喉,有万般无奈与感触,一齐注往心头。若不是自己冥顽乱语,误导了九爷,祸害了教坊里一百多位教众,三拐子此刻哪会流落漠窟,身陷凄零```````
寻得三百号孵化器室,小丫很是迫切,她趴在石门圆孔尽力窥探,一声又一声叫着娘亲。可无论她如何嘶呼,孵化器里,无人作答。
一惑未解,一惑又起。问天仔细辨认壁龛里正在孵化的那些面孔,第一眼,他就认出传说已被沙暴埋葬的马十四。那马十四双目微闭,两手下垂,盘腿安坐,像是刚刚圆寂的苦修僧。但他分明一息尚存,鼻前的几根乱发,在他微颤的呼吸里,一住一动,极有节奏。而马十四旁边,尽是本教坊里的几位骑射好手,如马步山、马步海两兄弟,以及猎户阿桂一家十几口````````
看着问天一脸的肆意轻慢,小丫难以忍受,怒道:“我娘对我的声音都没反应,你能如何!”
哒哒几声脚步,问天懵然惊醒,湘儿与小丫一阵歇息后,悄然来到石廊上。
若九爷真的是那远避回疆、隐姓埋名的白彥虎,让湘儿寻知此事,该如何是好````````
他家有个女纯才``````
被称作白彥虎的青衫男子竟是九爷!在湘儿与小丫坐下喘息之时,问天一眼俯视下峰底。笔陡的壁崖下,血汗马渺小得似只白蚁。而抬头仰望,峰顶依旧遥遥在上,难以企及。
望着泪奔的小丫,湘儿冲问天暗自摇头,轻声叹息道:“没希望```````”
九爷!
应了守卒阿卡姆的话,小丫娘在浸润灵力的孵化器里,依然处于深度的睡眠。
仿佛是被幻觉应验,在意念里的那方石门后,三拐子就奇迹般出现于视野。他模样依旧,而立之龄,孑然一身,脸也有了褶子,加上一步三摇的身形,宛如夕阳下踽踽独行的老人。
“那就快上!”眼看余路不长,小丫思母心切,恨不得一步到顶。
时至此刻,问天才明白,突然消遁的九爷并非丢弃自己,独自安生而去。他以一坊掌教之责,挽救着众位教坊兄弟,如此大义,令问天不胜唏嘘。
问天惊呆步履,奇异那般熟悉的后影,这分明就是教坊里的三拐子啊!
青衫男子若是白彥虎,他的背影为何是那般熟悉,难道```````
首十层孵化器里皆为须接收深灵力的完整人骨,攀登这段旋转石阶,用去了差不多两个时辰。愈往上,空间愈窄,每层的孵化器都在减少。至第六十层时,孵化器少得只剩下了四百间。
也不管小丫应允与否,问天清了两下嗓门,对着石孔唱道:
顶层之上,必定有即将完成孵化的人,那似歌似语的声音,就来自那层峰际。巴不得一气呵成,速达八十八层。问天在后逐着湘儿与小丫快走,自己却时不时回头四下张望,担心九爷突然走出孵化器,现身石廊,而被湘儿逮个正着。
一进麦儿冲``````
“就是歇会儿,等你俩。”问天平日里口言无忌,但到了真正撒谎时,还颇不自在。
哎````````
整个第一层,问天在隔囊穿石的神奇眼力下,随意观察了几间孵化器,里面尽是一具具白森森的人骨。与那些被孵化而成的远古兽命运相同,这些尸骸就算在三年后孵化出血肉,长成有生命的个体,也只能是些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行尸走兽。他们将口不能言,生生世世寄居在玄冥城,永远做着开凿石林、搬运磐石的繁重劳动。
杀父之仇,非同小可,令那湘儿不惜屈辱风霜,辗转万里,一心只想手刃仇家,以慰亡灵,其志之坚,山岳难撼。
麦地钻出个小杂种```````
都是被自己忽悠到大漠,丢了性命的那帮教众。一百多人,就这样在壁龛里一字排开,接受玄冥城灵力的孵化。如此看来,他们前脚殒命,后脚即被人送来漠窟玄冥城救治,以至现在皆有了自主呼吸。他们只要在孵化器里再静待数月,睁眼下地是必然的了。
问天已猜出几分,但当干爹九爷真的以面相示,问天还是难以置信,当是生了幻觉。
哎`````````
“哎!那就不一定。”问天嘻笑连连,“我有一首歌谣唱来,你娘如果听懂了,或许将对上一段!”
在湘儿与阿古丽小憩的当儿,问天复又蹬上一层孵化器,刚迈步石廊,视眼尽处,一个瘸拐的背影,三两下消失在石壁间不见了````````问天张大嘴,几乎要失声喊出来。青衫男子此刻去了眼罩,定定站在超大孵化器内,望着壁龛内一排被孵化救治的亲友发呆。但就是他,替自己圆了几句好话,使得催寒使者放弃了欲与自己一战到底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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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天泪眼蒙眬,只觉得,原先一颗需被救赎的心终于有了着落。这些天来,自己如同漠上离群索居的一头苍狼,负重着一身遭遗弃的孤寂,终日徘徊于旷野,以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