芈琳一袭普通妇人的打扮,明显不同宫中拖地曲裾满头簪钗的装束。
她同样一脸惊慌,有几分如同做了贼被人指认出的模样,突见秦梦,无措顿去,可表情立时转化为了羞恼:“文昌君,怎么又是你!你竟故意跟踪尾随我?”
天地良心!秦梦心头那个冤啊,这小妇人真是阴魂不散,怎么就和她成了时时聚头的冤家了。
震惊让秦梦眼珠子都掉了出来,一时也被质问的无言以对。
“不……不……”秦梦心头慌乱连忙否认道:“这肯定是个误会……”
就在秦梦和芈琳四目相望时,突然店外人群中有一个尖利的声音大喊道:“哟?误会?哪有误会如此巧合?诸位可都看到了,王后竟然私自出宫幽会王子缭!大王颜面,秦国威严,何存?”
一时间秦梦有些蒙,顺着声音转头向外看去,一身青衣的黔首竟然是那欠揍的芈黑卵。
知道身后尾随有细作,却没想到芈黑卵会亲自出马尾随,看来今日麻烦大了。
麻烦不仅只有芈黑卵,他的身边还有一帮秦王宗室的小辈子弟。他们都是一群纨绔子弟,听到芈黑卵如此放言,唯恐天下不乱,纷纷起哄道:“文昌君,不,他是王子缭!他这是恃宠而骄!他偷偷摸摸幽会我秦室主母,这就是羞辱我赵氏历代列祖列宗!他眼中竟一点点羞耻仁义都没有,还配称周王子缭?真是猪狗不如的东西……”
芈琳闻听羞愧不已,冲着外面的芈黑卵嚷道:“芈黑卵你给我住嘴,再说我让人撕烂你的臭嘴!”
芈黑卵闻听一震,随即挑衅的望着气得发颤的王后芈琳,嬉皮笑脸的说道:“既然敢做,何怕人说呢?”
嗖嗖嗖……
芈琳气急败坏抓住柜台上的精致发钗便向芈黑卵扔去。
宋义也由先前惊慌镇静下来,小声对芈琳说道:“女公子稳住,大不了暴露仆下以洗你的清白……”
“少废话!我的污名早已世人皆知,不怕多此一件……”芈琳咬着嘴村狠狠说道,突然向前一倾抱住了还在思量对策的秦梦,冲着芈黑卵大喊道:“芈黑卵你不是就想看到我这样轻浮浪荡吗?现在如你愿,你还要怎样?待会我入宫,请大王休弃我,若是秦子要我,我就随了他!”
芈琳这一抱,秦梦如同背负了五指山,浑身压抑,其重不能承受,心口的血几欲喷出。
这是梦吗?大庭广众,众目睽睽,芈琳这一闹,纵使一千张嘴也说不清了!
秦梦也已浑身僵硬,此时此刻远没有芈琳这般洒然大方,美人玉臂绕颈,呼吸可闻,身上一股诱人的哺乳女性的甜香,让人有一种迷幻之感。
“文昌君,既然事到如此,也就别瞒着掖着了,有何不敢承认我俩的幽会,你说呢?”芈琳上前一步搂紧秦梦,柔声娇气的说道。
天啊!老天爷你劈死我得了。
秦梦只觉浑身无力,犹如被一株藤缠住了身心,以致呼吸都困难,面对芈琳妩媚多情的凝视,身上有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无力感,此时自己就如同一个傻狍子,一只被强光罩住的癞蛤蟆,全身机能尽失,唯有傻傻发呆。
“事关大王权柄,秦子要配合我!”突然芈琳附耳秦梦说道。
秦梦激灵灵打了一个冷战,立时从一瞬间的眩晕中清醒,原来郢都簪花店还真是一个细作接头点。
秦梦神魂归位,难得遇上堂堂秦国王后如此热情,既然是为了秦国的前途社稷,秦梦也就不客气揩油,一把揽住已为人母的芈琳,别有一种不可言说的暧昧。有一瞬间,秦梦认为怀中抱得是上官琅琅。
“芈黑卵,净操心本王子的事,你个没卵的家伙,也想学?”看似秦梦不咸不淡的一句话,却是杀伤力极强。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这句话直击芈黑卵要害,令其愤恨甩袖而走。
“他走了!事也闹大了!夫人准备如何收场?”秦梦摊手无奈说道。
芈琳神情有些悲壮,整个人随即松弛下来,放开了秦梦,惨然笑道:“难得我俩于此相逢,满室美如花的簪钗,王子就不打算送我一支?”
秦梦此时哪还有心思与她打情骂俏,随便捡起柜台上的一支金簪,递给芈琳道:“那就送给你一支!快些回宫,向大王解释吧!”
“既然世人愿意误会,那么就让他们误会吧,妾身要和缭子同车同赴宫中!”芈琳倒是有几分英雄气概,回头向宋义点了点头,手挽秦梦臂膀,迈步向店外车马走去。
自登车到入紫宸宫,秦梦和芈琳干坐车中,低头未说一言,直到御者勒马,秦梦才贱贱的问道:“何事?值得搭上你的清白?”
芈琳眼角有些红润,撩起车帘,也不惧车高,不等侍者上前搬来垫木,愣是从车上跳了下来,回头凄然说道:“只要大王懂我心,清白算什么?”
巍峨雄壮的紫宸殿前,岿然站立着秦王赵正,他双眉紧蹙,俯瞰象征权力阶级的石阶之下卿卿我我的王子缭和王后芈姒,丰神俊朗的脸庞抽搐了两下。
秦梦仰望一级级石阶之上宛如巨人的秦王赵正,见他阴冷的目光,心中不由一凛,心想消息传得还真快。
这次赵正对待王后芈琳倒是相敬如宾,不过这更让秦梦确定,赵正有了先入为主的成见。
冷漠,骨子中生发出来的冷。寒暄客套,只能衬托出赵正心中的那份冷漠。
人心最是不牢,一次谗言,可以坚守信任,两次谗言,信任就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