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为太子增擒拿至此?为何不经过审问,直接就定罪车裂呢?天下到底还有没有王法了?”秦梦将三天来心中藏着的疑惑吐了出来。
老者听闻,嘿嘿笑道:“听你小子此言心中很是冤屈啊!天下怎能没有王法,只不过是最近大王很忙而已!“
老者又笑,这一声笑里多是轻蔑之意,接着又说道:“大王的宠妾生病了,大王自然脱不开身去,常伴左右。以至于三日未曾朝会,秦军大兵压境之事都抛掷一边,谁还管你等草民之事?”
朱家听罢,啪的一声击案而起,嘴里不干不净的斥骂道:“女色误国啊!”
老者又笑,这一声笑尖酸难耐。“小子,你还小,色并非只有女色!”
朱家听罢,手中筷子掉落地上,惊讶道:“什么?不是女人还能是男人?“
这话真让朱家说对了,还真就是男人。其实秦梦早已猜到那老者口中的魏王的宠妾就是龙阳君。
老者也被朱家的夸张表情逗乐了,转而回到正题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何来此三天就要被车裂?“
秦梦这才向老者介绍道:“我俩小子繁阳人士,这两位长者乃是信陵君的门客薛公和毛公!”
老者听完很是惊讶,眼眉一挑道:“不用说了,我已知道了此中缘由!定是和前些时日繁阳民变晋布叛逃有关吧!”
秦梦连同毛薛二公当时就惊呆了,料想面前老者绝非仅仅一送饭老翁!
老者微微笑道:“莫要惊讶,老夫听得多,看得多,自然知道的多。前些时日整个张仪故宅塞满了晋氏一族之人,老夫自然了解内情。
听说晋布抛家舍业的投靠秦国,刚开始老夫是不信的,不过左太史言之凿凿,更有公子魏牟佐证,老夫也不得不信。不过事情上个月发生了转机,牵连此案的晋氏一族悉数释放,据说是一场误会。
前几日,叛逃秦军安阳城的王婿晋布也被送回国了,太子增从临淄返回后,还来过馆舍,还把晋布几个贴心家仆也都释放了。
也不知晋布一族拿出了什么证据,案子说翻就翻了。老夫起先都觉难以理解晋布叛逃,更别说魏王了。若说晋布盘剥百姓,致使民变,这个老夫信,要说晋布叛逃那才是昏了头的!此案疑点重重,大家不言都知幕后操纵之人是信陵君无疑!”
秦梦听到此处,哑然失笑,真心觉得让信陵君替自己背着黑锅,有些过意不去。
老者接着有说道:“晋布叛逃之事,晋家差一点家破人亡,自然要求拨乱反正,然而信陵公子远在赵国,他们也只能望洋兴叹,无能为力,本以为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老夫不明白的是怎么就把你们牵扯了出来。”
秦梦见老者分析透彻入理,便也就不在隐瞒,说道:“小子曾拜西门安公为师,幼时也有机缘得遇一位高人,学了几年本事,就为乡民谋些福利,懂得一些医术之道,救得几人,不想为卫君器重,便被请去临淄为君王后治病,也不知怎么的?回来就被太子增擒拿到此了!”
老先生惊奇的再次打量秦梦道:“你就是人人称道的义妇田氏之子?你就是子阳子豹公口中所说的奇才之士?前些时日老夫遇上左太史,他还曾向老朽讲述其母左老夫人得你之惠起死回生之事呢?快让老夫好好看看你与常人有何不同?”
没想到老者如同见到偶像一般崇拜,这让秦梦面对老者灼灼的眼神有些不好意思。秦梦突然感觉不对,眼前老者不就是一个送饭食的老仆吗?如何能接触这么多高层人士,莫非他还有另外一层身份?
秦梦再一次相问:“请问太公到底是何人?为何能对小子了如指掌呢?
老者神色黯淡道:“老朽羞愧不敢提起过往,躲入此门中已经十六年有余,从不曾向陌生人提起过往,你们也莫要逼问老朽了!”
秦梦不禁再一次多看了老者几眼,不禁想起了少林寺中的扫地僧,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莫非眼前老者也是一位世外隐士?既然老者不想让人知道他的身份,秦梦也就不便追问。
老者接着说道:“你如今已有不小的名声,太子增选中你,自然有他的道理,你根基不深,牺牲你一人,换来晋家重掌魏国大权,挽回晋家的丢失的面子!其中太子得益最大,而信陵君却会背上一个护犊不利的骂名。”
老者和秦梦相谈投缘,大有相见恨晚之意,秦梦在即将被五马分尸之际,也很想找个人畅聊。秦梦谈了很多临淄见闻,无意中提到邹衍收了自己为弟子,这让老者更是吃惊不已,对秦梦更是高看几分。
朱家和毛薛二公都是江湖出身,自然不懂文人之间的家国情怀,也就只能在旁边倾听,老者很是欣赏秦梦对时局一针见底的分析,看守的甲士都过来催促了好几次,老头子想起明天秦梦即将就要被车裂,不禁悲有心生道:“我大魏又少了一个英才!商鞅,范雎都是如你这般的英才,却为人所逼投向了秦人一边,回过头来反制魏国,弄的太子卬,公子齐身死,唉!真不知我魏国怎就容不下贤才呢?”
老者说完此话,怅然离去。
谁知老者去而复返,正色对秦梦说道:“有一事,小子必须牢记,夜晚千万不可翻墙逃遁,那后墙之下全部都是机关陷阱。切记事情没到尽头,说不定还有转机!”
这话正说到了秦梦心坎里,正打算夜晚翻墙逃走。有手有脚,守卫又非太严密,为何要坐以待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