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万撑浆靠岸,将小船藏匿于芦苇荡中,三人下船,河上一夜漂行,秦梦上岸发现腿脚发软,大概坐船过久,身体有些不适。朱万随口说道:“秦小子自小也是在河边长大,怎你对水性一点不通。”
秦梦面有尴尬,朱万无意戳中了秦梦的秘密。秦梦四处张望掩饰脸上的僵硬,面色故作悲伤回答道:“村上时有凫水小儿溺死,奶奶从小耳提面命不得小水,小子也就谨遵了她老人家的教训。”
秦梦回答得体,朱万听秦梦语气悲伤,便换话题道:“前方是黄河阳邵渡口,再过半个时辰,天就大亮,我们就可以渡河,河对岸就是濮阳地界,再南行,一天就到了濮阳城,到时我们就可以顺濮水直达鲁地。”
由于一夜行船很是顺利,故而朱万语气轻松,再过两日就会将臧卓娅安顿妥当,一切神不知鬼不觉,好像什么事情都未发生过,秦梦揪着的心也放下不少。
突然从西面大道上飞驰几匹马来,直向渡口而去。三人本来轻松的心情一下子紧张了起来。莫不是晋布派来搜寻臧卓娅的人马?朱万将两人安排到路边树林,独自到渡口探查情况。良久,朱万面带愁容而回。
刚才那些人马确实是晋家之人,他们留下一个人转而向下个渡口而去。看来这次晋布下了血本,一定要抓到这个异族女子。对于晋家来说,一个异族女子,无依无靠都可以在眼皮子底下逃跑,晋家的脸面何存。人找不到,岂不是说实力不行,还如何在魏国的政治舞台纵横捭阖。
臧卓娅明亮的眼神立时暗了下来,秦梦也躺在草地上,百无聊赖的摆弄着手上的草叶子,朱万连连捶树发泄心中不快,看来连夜将臧卓娅送出来是对的,晋布还会带人去搜田家可能性是很大的。
黄河上面水流湍急,下面暗流纵横,一般人是没有能力渡河,河上本没有渡口,而是有了经验丰富的撑船老艄公,才有了渡口。可以这样说,哪里有艄公,哪里就是渡口。然而艄公人数有限,还是亭长任命,自然和官府相同。贸然找个艄公恐怕不妥,朱万和秦梦商量无果后,发狠重重一击道:“实在不行,将那守在渡口的仆役收拾了!”
就算此时晋家仆役不慎失足落水,但臧卓娅目标过于明显,艄公即使当时并不阻拦,然事后再禀报亭长,到时行踪已经泄露,晋布正是无处使力之时,得到这个消息,必定全力以赴,不出半日就能追上。
晋家快骑沿河都已有了安排,去其他渡口也属徒劳,臧卓娅面貌过于异样,绕远道行路,时日已久更加容易暴露。此时黄河竟成了横亘三人前行路上的天堑。三人无计可施,坐在树林中百爪挠心坐立不安。朱万怒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如何是好?”
困在林中一连三日,秦梦和朱万轮流到渡口探查情况,又到阳邵村中打探艄公底细,想了无数个办法都无功而返,身上所带口粮明日也将吃完。急的秦梦朱万满嘴起泡,臧卓娅也无心吃东西,白皙的脸庞尽显憔悴消瘦。
黄昏时分,林中来了一伙村民,抬进来一具棺材。放好之后,有人将棺材周围放上一圈柴火,挨个点着,棺材正位处,放上了香台祭祀,随着一声清脆的銮铃声响,两个身穿兽皮,好似野人,蹦将出来。一株双手都搂不过来的大树后,三人也在好奇的看着这一切。
秦梦问道:“这是要干什么?”朱万无精打采的靠倚在树上,说道:“莫不是是村上张家大户,媳妇难产而死,下午去时家中就乱成了一团麻,听乡邻说陈家十代单传,如今到了他这代,更是子嗣艰难,已过不惑之年,膝下无子,终于老天开恩,新娶的这房媳妇今日临盆,眼看家中后继有人,不想却难产。”
秦梦又道:“人既然已死,就该入土为安,大家围在这里跳大神是何故?”秦梦已能看清那两人穿着,金黄的豹皮做成的短衣短裤很是扎眼,脸上都有面具,面具刻画狰狞面貌令人生畏,头戴白色羽毛扎就的冠帽,冠帽之上插着三根长长的雉鸡翎。两人穿着一样,但手中器物却不一样,一人胸前挂鼓静立敲鼓,另一人一手拿小灵旗挥舞不已,一手拿铃铛上下摇晃,绕着火堆疯狂跳跃,看来是巫师。
场面肃穆,村民都远远看着。巫师口中念念有词,秦梦怎么觉得这么耳熟呢?“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仔细分辨原来是《道德经》里头一篇头几句。秦梦觉得太好玩了,这都能成神咒,老子要知道自己大作成了咒语不知有何感想。
秦梦问朱万道:“人既然已死,就该入土为安,围在这里跳大神是何故?”朱万压低声音,脸上正色道:“妇人之死因为难产,腹中胎儿前生与妇人必有缘孽,不愿出世,才死在腹中,家中有桃符镇妖辟邪,冤魂无法出去,只能移到野外。人既然已死,就该让她们化解宿怨,来生就可以喜乐平安。”
秦梦表面恭敬受教,心里鄙视无知。很快法式做完,两个巫师领着乡民急急离开,火堆也慢慢熄灭,林中又恢复了寂静。秦梦看见了棺材,心头狂喜,想起后世抗日剧中,经常有用棺材,混匿过城的桥段,计上心头。秦梦将自己的想法说与两人听,臧卓娅一个草原女子自然对棺材压根就没有忌讳的概念。朱万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