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垂地阔,晚霞弥漫天际,如火如焚,瑰丽非常。
酒泉郡会水畔,人声鼎沸,聚集千余名身裹皮袍髡发结辫的蛮夷胡人,破衣烂衫的皮甲士兵正在兴高采烈的准备食物,穿铁甲者则高举酒袋,恣意狂饮,大呼小叫,似是英勇的打了一场大胜仗,或是又卑劣的洗劫了一座无辜村庄。
河畔之外,渐渐黑暗,在一人高的草丛里,数双锐利的眼睛正在观察着一切。
“都尉,大约有五百名赤甲,一千两名青甲,我们只有五百兄弟,不好对付啊!”
左侧之人小声的说道,声音有些颤抖,但却无多少胆怯之意,反而有些跃跃欲试之意。
“再等等,等这些羌人酒醉酣睡,毫无防备时,便是我们的机会。”
中间之人开口道,语气波澜不惊,似是胜券在握。
又观察好一会儿,留下两人继续监视外,其余众人小心翼翼地退出草丛,来到半里外的一片胡杨树林中。
此时,这片不起眼的胡杨林中藏有五百名精锐骑士和近千匹战马,所有人都平静的等待着,默默擦拭兵甲,不发出一丝声响,除战马不时打着响鼻,整片树林一片静谧。
直到亲自侦查的主将归来,这些精锐的骑士立刻站起身,持武器在手,个个如标杆般笔直站立,势若将要觅食的猛兽,睁大着虎目望着他们的都尉韩武宁,他们是最精锐的战士,只要军令下达,哪怕是去闯刀山火海,他们也是在所不辞。
“兄弟们!南安羌部的蛮夷们正在狂欢,他们以为可以战胜我们,他们以为他们骚扰到我们,他们以为他们可以高枕无忧了,现在帝国最骁勇的期门儿郎们,拿起你们的武器,跟随我,去把这些可耻的背叛者,攫取帝国领土和财富的强盗,杀我同袍和同胞的侵略者,碾为齑粉!”
“碾为齑粉!”
群情激奋,举起武器高呼。
望着散去各自整理兵甲的西凉铁骑们,韩武宁原本全身绷紧的肌肉瞬间松弛下来,心中暗暗长舒了一口气。
韩武宁虽然已经是都尉,是一都五百人的统领,但他年不过二十,是现在期门郎统领韩文鸯的族弟,也与现在的安西大都护李铮搭上一点亲属关系,但他能在如此小年纪,就成为都尉,可不是靠着裙带关系,才坐上这位置的。
韩武宁之所以那么小年纪,寸功未立,就骤得高位,是因为他本身的优秀,李铮在五年前统一安西后,来自后世知道未来军队发展方向的他,立即就是在龟兹创办了一所名为安西讲武堂,其实就是军校的机构,为自己的安西军源源不断的培养统兵之才。
而韩武宁就是这讲武堂中毕业的第一批学生,原本这些一出学堂最低就已经被李铮任命为屯长的讲武堂学生,应该被分配到诸如大都护牙军,碎叶军和焉耆军等成立早,军中多少久战老兵的军队中,积累经验。
但就在韩武宁等一批讲武堂中出来的尖子生毕业时,正值李铮率领安西军刚刚完成东征大业的第一阶段,夺取下了河西西段的四郡,还有北庭都护府之地,立即成立新河西军和新北庭军,又是组建一支西凉铁骑部队,一下子扩军十万余,将官奇缺,所以这些讲武堂出来的尖子生,就有点被拔苗助长,被分配到这些新成立的部队中。
被分配到新河西军和新北庭军中的还好,因为这些部队是留守后方部队,在第二阶段东征中不会上前线,而韩武宁等十几名讲武堂毕业生,不知是倒霉还是幸运,竟然是被选中,成为新成立的西凉铁骑部队中的一名都尉。
韩武宁的家族中虽然有了韩文鸯这颗珠玉在前,更有李铮这样耀眼如阳的远房表哥,他的父母叔伯,也常常用李铮和韩文鸯来鞭策激励他,但韩武宁心中却是并不怎么羡慕依靠军功一个已经是大都护,一个已经是将军的两个兄长,他生性平淡,骨子里厌恶血腥和战争,如果不是家中长辈的要求,还有李铮和韩文鸯这两个兄长的安排,他也不会从武事,不会入安西讲武堂,成为一名军人。
虽然韩武宁不喜欢战争,性子说实话有些柔弱,会妇人之仁,但他也是有一大优点,那就是勇于承担责任,同时也足够谨慎。
对于韩武宁来说,虽然不喜欢血腥的战争,但既然已经成为了军人,成为一名都尉,那就应当承担起应有的责任,让手下的五百多名士兵,在这场战争中不说是立有奇功,但也起码要保全住了性命。
但只想着在这场战争中摇旗呐喊的韩武宁,又是不知是倒霉还是幸运,又一次不遂他愿,他所带领的这一都西凉铁骑,竟然被抽调,去拦截和打击,散入酒泉郡西部,寻机要劫掠安西军运粮队的南安羌部骑兵部队。
韩武宁很是幸运,领兵出去不过三日,就寻到了他们的目标,只不过他们的目标,那支据情报所称只有三百名赤甲和五百名青甲的南安羌部袭扰部队,竟然和另一支袭扰部队汇合了,兵力激增一倍,不是韩武宁和他那手下五百西凉铁骑可以轻取的了。
其实遇到这种情况,依照韩武宁那与世无争的寡淡性子,应该请求援军,或是暂时撤退,绝不会像现在这样打算独自歼灭面前这支合二为一的敌军袭扰部队。
韩武宁之所以有这样的改变,一是因为他明白手下这批立功心切,在李铮派遣来的宣讲员的宣讲鼓动下,急于洗刷曾经被异族奴役的西凉铁骑们,是绝对不会同意自己的撤退命令的。
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