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惬意的日子总是会过得很快。这一日,队伍行进至归化县北五十里的地方时,突然有前方斥候来报:南面有部队过来,旌旗招展阵容齐整,不知人数有多少。
原本正躺在担架上与白诗华说笑的宇流明神色一动,对白诗华说道:
“诗华,你扶我起来,让我看一看是哪路人马。”
白诗华依言将宇流明扶下担架,搀扶着宇流明来到一处土坡之上。宇流明极目远眺,少顷之后微笑着说道:
“打的是五郡联军的旗号,看来咱们往南走倒是走对了,应该是褚怀远大人的部队北上至此。咱们应当速速派人前去接洽。”
很快,褚怀远等人在军中也已经接到消息。褚怀远当即命令部队就地下寨,自己则叫上赵熙、骆清瑶、马博、韩飞、程潜、周良栋以及另外三郡郡守一齐在大帐内等待,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宇流明了。
此时,众人以赵熙为首站立在大帐门前,居高临下的望着远处缓缓而来的队伍。
首先是缓缓而来的一路先遣人马。只见一队稀稀落落的士卒穿着会泽县民团特有的皮甲,缓慢的行进到众人面前。队伍踉踉跄跄,一个个士卒神情显得虚弱、疲惫,战时留下的伤口处包扎着肮脏的纱布身上的衣裳也破烂不堪、五花八门有人连什麽麻袋、帐篷布什麽的也套在身上。
尤其是在场的几位郡守显得十分的惊讶,难道就是这样一支衣衫褴褛的部队竟然创造了在两万蜀军围困下坚守荣县十余日并重创敌军的奇迹?
在五郡联军的队伍当中,有一些士卒有些放肆地嘲笑着这支队伍:
“哎呀笑死我了!看他们穿的什麽衣服啊!”
“这哪里是军队,跟群叫花子差不多!”
……
面对对面士兵放肆的嘲笑和讥讽,会泽军的士卒回应以沉默与坚毅,他们一声不吭默默的向前走着。渐渐的,联军士卒的笑声低落下来了。空气开始变得肃穆。因为所有人透过眼前的景象都已经联想到了荣县城下的激战是多么的惨烈。
在先遣部队之后便开始有荣县的百姓陆陆续续扶老携幼的走了过来。这些衣衫褴褛的百姓身上同样有着斑驳的血迹,还有战争留下的创伤。有的伤者躺在担架上,身上的伤口还在不断向外渗着血丝,但他们却一声不吭,有的伤势较轻的伤员则用树枝、木棍支撑着自己蹒跚的身躯,依旧迈着坚定的步子继续向前。在百姓的人丛当中有不少是妇孺,有很多消瘦、疲惫的孩子们拽着母亲的罗裙紧随在母亲身后,却没有看到他们的父亲。当映入众人眼帘的百姓数量越来越多,直到一条数万人汇成的长龙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大家都被眼前的情景所深深的震撼了!
这些百姓和士卒究竟经历了怎样的苦难啊?他们脸上的神情在无声的诉说着他们曾经有过的惨痛经历,但是在这庞大的队伍当中却没有一个人哭泣,不同的人在队伍当中却凝结成了一个整体。
褚怀远看着眼前的场景,不禁感叹道:
“荣县一战之惨烈,由此可见一斑!”
郡长史程潜道:
“宇流明县令能够从两万蜀军重围之中带着如此多荣县百姓全身而退,实在是让人难以想象!”
此前,对于宇流明并不熟悉的刘汝明、刘延昭、孟公威等人看到眼前的情况,心中对于宇流明这个人则是越发的好奇起来,更是有些急切的想要见到这个在褚怀远口中时常叨念到得人物。
此时赵熙言道:
“命人在前引导,将荣县百姓在归化地区先就近驻扎,然后再妥善安置。”
主管钱粮的少府周良栋立即领命而去。
正在这个时候,只见长史程潜突然抬手遥指前方,口中说道:
“快看,是宇流明县令!”
众人都是心中一凛,顺着程潜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在不远处有一人躺在担架之上,随着队伍的移动缓缓而来。身着一身浅色的长衫,他的半个肩头裸露在长衫之外,却帮着一层层包扎的丝带,而胸前却被鲜血映红了好大一片。
“那是宇流明!他……他受伤了!”
褚怀远说话间已经顾不得其他,迈开步子快速的向着宇流明所在的地方跑了过去。
当众人来到宇流明身前的时候,骆清瑶则是站在最后透过人丛的缝隙偷偷的打量着宇流明。她的目光首先扫过宇流明身上被鲜血所浸透的衣衫,然后是肩膀上的丝带,最后停留在宇流明的脸庞之上。此时的宇流明面容消瘦、形若枯槁,由于伤处的大量失血导致脸色显得异常的苍白,但是他的脸上却依旧保持着那令人熟悉的淡淡的微笑。他的笑容总是给人一种舒服的感觉,让人感到温暖,让人想要亲近。但是此刻,骆清瑶看到这熟悉的笑容时,眼睛却开始发酸,泪水不停的在眼眶中打转。
此时,只见褚怀远握住宇流明的手,脸上满是关切的神情,只听他用微微颤抖的声音说道:
“你怎么受的伤?重不重?”
宇流明摇了摇头,说道:
“无妨,蜀军攻城之时,在城墙上与敌搏杀,不慎中了一刀。”
宇流明轻描淡写几个字,却不禁又一次让在场的众人深深的体会到荣县之战的惨烈。宇流明身为荣县的最高主官却已经要到阵前与敌搏杀,可见当时的情形已经危急到了什么程度。
骆清瑶闻言更是芳心微颤,只恨不得自己为什么当时不在宇流明的身边,有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