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走后,谷雨刚转身要进帐,忽听得有人在后面唤她:“谷雨姐姐。”
谷雨回头,见是清河公主的贴身婢女墨菊,两位主子感情好,身边的女使关系自然也不差,谷雨莞尔一笑:“是墨菊啊?怎么还不服侍你家主子休息?”
“我们公主已经睡了。”墨菊笑容乖巧地走上前,拉住谷雨手道,“遇见姐姐真是太好了,我那做了两件绣品,可总觉得不满意。都说谷雨姐姐心灵手巧,女红也是一等一的出色,还望姐姐能为我指点一二。”
谷雨踟蹰地回望一眼身后的帐篷,幽梦独自在里头熟睡,事前饮了舒眠汤,想来一时半刻的不会醒,而且冬至去沐世子那送药,不多会也会回来了。如此,她便放下了心:“好,我随你去看看吧。”
“太好了!”
墨菊欣喜,迫不及待地挽着谷雨去她住处。
二人刚离开,一个黑影蓦然出现在帐门外,速度快得如同瞬移,在没有任何人察觉下,他从容掀开帐帘走了进去。
此人穿着侍卫的服饰,先是在幽梦床沿站了一会,静静凝视她甜美的睡相,缓缓抬手,一张人皮面具被撕扯下来,那身平凡的装束下,却带着一张惊艳尘寰的面孔。
长睫微垂,遮掩一双俊逸的眼瞳,映着微弱的灯火,有一丝清冷的温柔。
幽梦面朝他侧卧,猎场发生的事让她心神紧张,加之陌生环境让她认床的毛病犯了,她到了很晚都睡不着,谷雨没法子,才煮了舒眠汤给她喝,她的疲惫被药效催发出来,不似人正常入睡,她这会睡得极沉,药效退去之前,除非用些刻意的办法,否则一般的动静唤不醒她。
她身上的薄被是掀开的,定是在熟睡翻身时不自觉的行为,他缓步上前,倾身为这任性的孩子将被子盖好。
他知道她不耐热,夜里有掀被子的习惯,看看,这才刚盖上,她就又皱着眉头又想掀开了,是他强行摁住,不准她动,她才渐渐安生了。
他在床沿坐住,将她扶起来靠在自己怀里,将一粒褐色的小药丸在指尖碾碎,喂入她嘴里,可以缓解她受惊后紧张的心神。
幽梦虽然沉浸梦乡,感官还是在的,她觉得舌尖一阵苦涩,本能就想找水喝,可她偏生又醒不过来,怎么办呢?她就只能在梦里找水喝。
梦境真是个很神奇的东西,它能根据幽梦潜意识里的需求,营造出一个不可思议的画面。
在梦里,她正渴得不行,抬头便瞧见眼前是一条长廊,顶上挂着茂密葡萄藤,碧绿的浓荫里垂下一串串深紫浅绿的葡萄,令她看着眼馋不已,这简直就是沙漠里的绿洲。
她急切伸出手,顺着藤蔓往上摸……现实中,她毫无自知地,翻身抱住苏稚脖颈,又顺势摸到了他脸颊上,她还以为自己摸的是串葡萄。
苏稚平静俯视着怀中人,眼底掠过一丝疑惑,很快便知道她在做梦,一动不动,故意放任她作怪的手。
梦境里,她抱着那串葡萄,其中一颗如珠似玉,在阳光下晶莹剔透,她实在忍不住,直接将嘴凑上去——
而现实里苏稚淡定地望着她,她就那般迷迷糊糊地,闭着双眼,脸递近了过来。樱桃小嘴翘出一个诱人的唇形,将要沾上他唇瓣时,他自由自主往后避了一避,想好好观察她。
梦里的幽梦可纳闷了,怎么这葡萄眼看就要到嘴了,还会自己跑?
她气恼地和自己较上劲:哼,坏葡萄,你不让我吃到,我就偏要吃到你!
现实中她再度凑来,娇蛮地一口噙住苏稚双唇,苏稚微微一怔,这次没有移开。
终于吃到葡萄了,幽梦好开心,便用嘴唇沿着那颗葡萄厮磨吮舐。
苏稚眯眸俯视她这放肆又窕逗的举动,眼神浮出宠溺的邪笑,心道:这小色女,究竟在做什么好梦呢?
幽梦在梦里觉得这葡萄软软的,凉凉的,可是葡萄皮好有韧劲儿,磨了半天也咬不开。
苏稚看她如此贪恋,粘着自己的嘴唇翻来覆去,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薄唇浅勾,妥协似地张口,大开城门地迎接她,唇舌交会。
他一边主动地吻她,一边难以遏制心底的甜蜜:好了好了,满足你。
幽梦虽然在本能地回应他,可梦里完全意识不到自己在做什么,还很迷茫:好奇怪啊,这葡萄虽然水分充足,口感柔软,却怎么一点有不甜呢……
苏稚如果知道她梦里把自己的嘴唇当普通,不知会是一种怎样的表情。
待她这阵渴意过去了,她终于又安宁睡去,苏稚在她眉心吻了吻,这才意犹未尽地收住,将她轻轻放回。
她那睡相明显带着一丝餍足之气,他看到了直想冷笑:呵,这是你自个儿爽过瘾了,就把我丢一边,不管我了?
莫名憋屈。
没良心的小东西。
此刻她的脸上透出淡淡的红晕,看着纷纷的,很是可爱。
他忍不住伸手,指尖在她鬓边轻走,眼神深邃而邪魅。
今晚先放过你,有空再找你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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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幽梦醒来,觉得精神舒爽多了,心里也没有那种心慌焦虑感了。
侧躺着,觉得手里握着个东西,打开一看,是一粒深紫色的水晶,打磨得浑圆透亮,俨然像颗葡萄。
幽梦瞠目一惊,她认出来,这是渊有件外衣上的领扣!
她还记得第二次去霁月庄,两人贪欢一宿,起身时她亲手给他扣扣子,笑着逗他:“你这领扣还挺别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