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阁楼外传来足步声,那声音沉稳,必然来者是个男子,这时候来到囚凡阁的人,除了他少君还能是谁?
落尘下意识地将有些散乱的裙褥裹紧身子,双手环抱着身体,将那桌上的碗砸碎,取出一片碎片藏进自己袖口中,她决定了,倘若这男人再将自己当作那凡尘青楼女子一般玩弄享用,她必然以死相逼,绝不让这男人再碰自己一下!
果然,来者正是沧旻,他走进阁楼环顾四周,见到落尘躲在窗角落,一副警戒提防的模样,他自然有几分懊恼,这女人,现今当真将他看作了一个放荡子,他欺近落尘身,落尘厉色道:“你想做甚么?”
沧旻如冰山一样的面容却荡起了一丝邪魅笑容,“怎么?现今就如此怕本君么?”
落尘握紧双手,侧过头去,不愿多瞧这男人,“怕?都说人面不知心,以前我落尘想必也是被少君的面貌所蒙骗,却也想不到原来你也不过是个无耻之徒。”
沧旻彻底被激怒了,上前一步,捏住落尘脖颈,对着她那如狼一般的眼,“本君记得你年幼时可是天天盼着本君可以如此待你,怎么?如今本君如了你的愿你倒是矜持起来了?”
落尘的双目中似要喷出火来,虽然她恨这沧旻,可是她很珍惜六年前相遇他时那段美好而单纯的岁月,那份年幼时懵懂而纯真的情愫此刻竟被他狠狠的撕碎,她顿时流下泪来,这泪不是因为伤心,而是因为面前这个自己曾经无比憧憬崇敬的男人,却也变得她早已不认识了。
“如若少君将我带至神山的目的就是为了能够如此折辱我,那请少君直接将我杀了,我落尘倒也不惧死!”落尘对他已经失去了最后的期望。
沧旻从来没想到这女人会如此相待自己,他有些丧气,长袖一拂在一旁的桌前坐下,倒了一杯已冷的茶水,饮了一口,却也是淡而无味,“我自然可以按照天令杀了你,为何还要留下你性命?本君也困惑得紧,你说为什么?”他双眼逼视着落尘,带着三分怒气,三分内疚,三分情愫,一分期许。
落尘冷冷一笑,望着窗外那云台之上种植的木兰花,看着花在夜中摇曳舞动,闻着那沁人心脾的香甜,落尘又想起了初遇他时,木兰花开得正艳,那时的他如神祇一般出现在她的面前,震撼了她那幼小的心灵,可如今,再闻到这木兰香,落尘却已不再欢喜与期许,只是淡淡地道:“少君来时,身上有浓郁的荷香气,想必与哪个美人缱绻至今,既然如此,少君何必放下美人不管,却到我这囚室来,也不怕沾染了晦气,在下承认年弱时是曾对少君有过几分心思,但那些都已随着少君刺我的那几剑化为虚无,现下少君若还是在期盼着我在你面前卑躬屈膝地想着讨你欢心,我劝你还是别妄想了,一个人若心死就绝不会再复活!”
沧旻被彻底激怒了,他快如闪电地欺近落尘身侧,将她压倒在墙上,搂着她纤细腰身,右手抚摸着她柔嫩的面庞,一阵阵热气朝落尘扑面而来,她紧紧捏住袖口中的碎石片,只要这男人敢冒犯自己,她就以死相抗!
“第一次在天玄门本君刺你一剑,是为了救你,若不然,你早已被你同门师兄处死了,本君只是让你被囚思过崖保住你一命,你该当感激,第二次在‘宗监府’本君刺你一剑,是因为本君不想让你落入龙毓晞之手,她做事向来果决狠辣,你若落入她手必会备受折磨,最后被她散尽魂魄永世不得轮回,本君刺你一剑,虽会取了你性命,但至少保住你魂魄,能再入轮回出世为人,本君也是职责所在,无可奈何!”沧旻将自己所有的心思都告诉落尘,这已说出,沧旻才潜意识地发现,原来他自己却也是这般在意面前这个女人,所以三番四次地放过她,所以执着地想将她带来神山,为的并不是囚禁,而只是想让她永远呆在自己身边,所以即便知晓了牧荑的身份,知道了她才是自己的少妃,可他却未曾迎牧荑回神山,而心中首先想到的是拿她去逼迫落尘,逼迫她随自己回神山。
他以为自己带她回到神山只是为了神职所在,并不涉及到任何私人的感情,可是这两日,一想到她就在自己身边不远处,他就总是忍不住想来看她,忍不住想拥有她,哪怕主峰宫殿中有美人在怀,他也抑制不住这种冲动,深夜踏云而来,只为能在她身边多待片刻,只为能再看到她对自己露出那明媚而灿然的笑容,只为再品到她精心为他准备的不那么合符口味的菜肴。
可是他等来的却只是她的鄙夷和愤怒。
“无何奈何?好个无可奈何?”落尘凄冷而笑,“原来你少君囚禁我,更甚者杀我,都是为了我好?看来是我落尘道行太浅,还看不懂少君的深意,实在是有累少君为我操心了!”
沧旻无法容忍她如此轻视他,双眸闪过一丝暗色,他低首冷哼一声,张唇便含住了落尘苍白而柔软的唇瓣,他的吻带着占有,带着掠夺,带着愤怒,也带着久违的深情,他厚实的手掌紧紧地环抱着落尘的纤腰,而右手死死地将拽着碎碗片的落尘的手压在墙壁上,让她丝毫动弹不得。
落尘感受着他扑面而来的热气,整颗心都在颤抖,她拼死挣扎,可失去灵力的她又如何推得开强压在她身上的沧旻,只听得那沧旻便放肆而粗暴地吻着,边喃喃呢语:“你可知本君心里一直有你!”
听得这一句久违的话,落尘突然停止了挣扎,泪水缓缓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