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习惯了,我从来没什么朋友。”何心媛的眼睛里似乎有一丝落寞。
林漠漠没办法把这种落寞视而不见,这一瞬间她突然觉得自己一直带着有色眼镜去看何心媛,对她而言太不公平了。
方子规不喜欢何心媛,或许是因为他的哥哥。白清清说何心媛人品不好,不过都是从网上看一些八卦的帖子看出来的,她也从来没有见过何心媛,从来没有和她相处过。
这些人跟她根本都没有什么接触,凭什么有资格说她是什么样的人呢?或许,她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人呢?
这一刻,林漠漠突然想跟她吃完这顿串串了。
何心媛吃了一串很辣很辣的白毛肚,吃完辣的咂着嘴,伸手要去拿一旁的冰啤酒喝,林漠漠一把拿开她的啤酒,然后起身去给她拿了一罐豆浆。
“喝这个,豆浆可以解辣。”
“你”何心媛惊讶地看着林漠漠,刹那间有些喜出望外,居然结巴起来,“谢谢谢你!”
林漠漠没有给予回应,她甚至也不理解为什么对自己而言不过是普普通通的举手之劳,何心媛就要用这种“救命之恩”的眼神看她。
何心媛似乎又感觉自己过于激动的表现给林漠漠带来不安了,于是不安地收回自己的目光,又吃了两口菜。
“其实我也是北漂来的,从南方城市,我在这里没有任何能够交心的朋友。”何心媛吃着吃着,突然抬起头,莫名其妙地对林漠漠说了一句。
林漠漠想了想,安慰了一句:“你可能是还没有找到吧,只要真心对人,就总会有朋友的。”
何心媛郑重地点点头:“那我真心对你,你愿意做我的朋友吗?”
林漠漠一瞬间动作有些僵硬她的内心足够温柔,很想为这个敏感脆弱渴望友情的女孩子带去一丝温暖,但是又觉得,觉得有些地方怪怪的。
毕竟别人都觉得只有相似的,有共同点的人才会在一起。
何心媛见她没有说话,又收回了目光,低头笑了笑,仿佛带着一丝自嘲。
“我以前也是拿真心对人的,但自从我一次一次的受伤之后,我就没有真心了。”何心媛突然开始自顾自地跟林漠漠说她的故事了。
林漠漠抬头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吃碗里的东西,没有打断她。
何心媛似乎得到了默许,于是就开始继续说:“我觉得像你这么温柔的女孩子,能够对我表达出善意的女孩子,都是家庭幸福美满的吧?否则如果像我一样,在一个在一个从来都没有关爱的环境中长大,那么自然也不会相信爱了吧。”
“你知道吗?我爸是劳改犯现在已经没有这个说法了,据说已经废除劳改了,简单地说,我爸就是个坐过牢的。我小的时候,我爸是开货车帮人家送货的,我妈就是家庭主妇,那时候我们一家住在小乡镇上,穷是穷了点,可非常幸福。我妈在我的印象里特别温柔,每天我放学回家,都能看见妈妈在做饭,等我爸爸回来。”
“小学二年级的时候,有一天高高兴兴地放学回家,心里想着我妈妈今天晚上会做什么晚饭,结果走半路就听见有同班男生跑过来对我说,说我爸杀人了,把我妈给杀了,我那个时候怎么可能会信啊,从路上捡起石头,砸那个男生脑袋,那男生顿时被我打的头破血流,哭着说要回家告状他肯定是告状了的,毕竟现在的孩子只要父母是亲生父母,都是宠着爱着捧在手心的吧。但是他的家长后来也没有去找我麻烦,大概是觉得我太可怜了。”
“我飞快地跑回家,结果看见家门口停着好几辆警车,我妈不见了,地上只有一摊血,我爸被警察押上车,我虽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那时候几岁大的我总觉得只要我爸这一走,我就再也见不到他了,于是我跑过去捶打警察,咬警察的大腿,哭着闹着让他们放开我爸爸,那个被我打得警察没有说话,也没有生气,只是静静地拿开我的手,然后把我爸爸推上了车。”
“我一个人跑回家关上门哭,天黑透了的时候,听见邻居阿姨来敲门,问我饿不饿,要不上去她家吃饭,我故意收低了哭声,那个阿姨以为我睡着了,就叹了口气离开了。然后我听见她在他家的院子里,一边做饭一边跟自己的丈夫聊天,说没想到我妈妈天天在家还能勾搭男人,那个男人是来我们镇上演马戏的小丑,他们演第一场戏的时候,我妈还带我去看了,我妈跟我说,小丑画着嘴角上扬的笑脸,但是笑脸后面那张脸却一点儿都不开心。那个马戏团在我们镇停留了两个星期,后来我才知道,这两个星期之内,那个男的天天在我爸出去送货的时候,来我们家,跟我妈厮混。”
“事发的那一天,我爸提前回家了,正好撞见了他们,拿着刀就把男的给砍死了,他倒是没舍得杀我妈,只是在我妈护那个男的时候,打了我妈一巴掌,直接把我妈打晕了,我回家的时候那个男人和我妈都被送去医院了,所以我没有看见。”何心媛说到这里,又喝了一口冰啤酒,然后接着说,“故事很烂俗对不对?和很多不幸的家庭起因是一样的,丈夫忙着工作不顾及妻子,妻子觉得寂寞去找能够温暖她的人,然后就发生了不幸。后来我爸被判无期了,现在还在牢里面。”
“后来我妈康复之后回来了,她彻底变了一个人,再也不给我做饭了。最开始的一个星期,她每天都躺在床上流眼泪,饿了就扣墙上的黄色泥巴吃,也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