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宝来很虚心:“小同学,何以见得?”
那位扎着雀尾巴短发的鹅蛋脸女生,用手的光谱仪打出来给他看:“这纸质是明代的,不是作旧。用碳十二打一打,墨色也是五百年前的东西。他的字体,用墨清朗,用笔精简,始终保持正锋,很少用偃锋,无拙滞之笔,在字与字、行与行之间,分行布局,疏朗匀称,骨肉相得益彰。”
“小同学,是大行家。”那位穿藏青色绸缎马褂的大师拍着巴掌过来了。
韩宝来笑得:“我说未必?”
那女同学急了:“要不要打赌?”
教授和其他同学也围过来看。教授过细地看了又看,摘下眼镜,维护他得意门生的观点:“据我看来,确是真迹。这位先生为何说未必呢?”
“我最喜欢临董其昌的字,他的贴我临过不少。这字乍看起来,丝毫不差,但形似神不似。”
教授大:“你过细说一说,让我等长长眼。”
“是啊,你有可能一直练的是膺品,看到真迹,反而认作膺品了。”女大学生闪着乌亮的眸子,逼他说理由。
韩宝来指出他的质疑:“那我直说了。凡是书法作品,创作者早立意,不会破笔。什么叫破笔?是一气呵成,不会写到间去润笔,看去墨色浓淡不统一,达不到浓淡相宜,虚实相生。你看,这里,这里,有三处破笔了,虽然看去浑然天成,但绝对是仿的时候,他是一个字一个字仿,不是全篇构思创意。算不得自己的作品。”
女同学还是不服:“要是董其昌喜欢写一个字润一下笔,不一定非写到笔枯了再润一润吧?”
“那破坏了虚实相生的美感。算不得臻于完美的作品。”韩宝来冷笑道,“一般来说,你醮了墨之后,落笔一定是浓墨,往下写墨变淡,变枯,浓墨是实,淡墨是虚,看去虚实相生,美不胜收。但是临摹之时,是难以做到的,你要将一个字烂熟于胸,你才落笔,如此提笔久了,墨便干了,写下去自然生涩,不得不再润笔,于是墨色便不对了,字体可以脱胎而出,墨色差很多了。当年唐太宗请几大书家一起来临摹《兰亭序》,是做不到墨色的统一,仅此而已。其它的都可以以假乱真。”
藏青绸缎马褂大师看了韩宝来几眼:“你是——”
“书法爱好者。对物一窍不通,只是对字迹潜心揣摩过。”韩宝来说,“要想做到墨色一致,除非有物打印式的记忆,将作品所有笔画形迹了然于胸,不再看他的作口,而是自己二度创作,胸怀、气度可以飘然纸。”
藏青绸缎马褂大师袖出一绽白银:“先生,你给我们演示一遍。这一绽白银权当笔墨费。”
那女生也睁大黑亮的眼睛,带头起哄;“是啊,光说不练是空架子。请你虚实相生的写一遍给我们看看。两相较,我能看到效果了。”
韩宝来用手定一定银锭,嘿嘿笑着说:“足有十两吧?”
“留个纪念吧。”藏青绸缎马褂大师打着拱手,请韩宝来赐墨宝。
韩宝来年轻气盛,加女学生的怂恿,他不推辞了,他对这幅字贴估计临了几百遍了吧,他早烂熟于胸,于是挑选了一支狼豪,女学生给他研墨,韩宝来试了试墨色,小姑娘研墨的技术堪称一流。
于是韩宝来不看原帖,他用心默书了一遍,当场令教授、藏青绸缎马褂大师、还有五个学生叹为观止。等墨迹干了之后,两幅字同时挂出来,笔画出一致,无可挑剔,但新帖明显要有视觉冲击力。
藏青绸缎马褂大师客客气气说道:“这位先生、这位教授,五位同学,请一起到雅室一叙。”
可是李雨欣四个每人挑着一件物件那是满眼放光、欢蹦乱跳地走了过来,李雨欣大拇指有一个绿得透亮的物件:“韩宝来,给我看看,我要这件绿松石扳指。”
林心茹相一个手链:“韩宝来,帮我看看这件蜜蜡色琥珀手链。”
“我要这件凤凰摇翅镶玉金钗。”梁晓菁已经插在发髻了。
江楚瑶捧着珍珠项链,每颗珍珠有拇指大!
“我要这挂珍珠项链,配我的肤色正好呢。”
韩宝来笑道:“我们碰高人,请这位教授帮你们看看。”
“好啊,好啊。”四个女人兴奋得不得了,扎雀尾的的女大学生抬起迷幻的眼睛,惊讶地问:“你是所谓的韩宝来?”
林心茹笑出一对很美的酒窝:“什么所谓的?是名副其实的,如假包换。不然,求你们鉴定一下,看他是不是真货。”
江楚瑶抿着嘴笑,现出得意的神情:“韩宝来,我会鉴定。谁也不能做假。”
于是,一伙人说说笑笑进了藏青绸缎马褂大师的会客室,老教授教使用光谱仪,当场验看他们光谱,原来每一件物品有自己独特的光谱,一对是真货,是假货一目了然。然后做一个碳元素十二衰变周期,很自然得出年限来了。最后得出结论,四件藏品是真品,但是现代工艺品,包浆、工艺、开片都是做旧的。
藏青绸缎马褂大师哈哈大笑:“四位姑娘,不用紧张,我说了,我会按进货价给你们,不赚你们的钱。我是请韩先生帮我看看这几幅字。”
韩宝来用泡茶来掩饰他的紧张,他只是懂字,可不知道什么包浆、什么题跋、落款什么的。老教授接过韩宝来递来的茶,嗅了嗅:“好茶,沁人心脾啊。”
李雨欣和梁晓菁不屑地撇撇嘴,这一手是叶嘉教他的,他现在学会这一手到处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