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早该去舍。丢,早该丢下。这一路没有他照旧走来,还走得四平八稳的,也就是说,没了这个人,日子也能过。
不是非要不可,也不想逼迫质问,最后将那残留的念想也消无,得不偿失。
淮宋性子倔,她心里清楚,如若不达到自己的目的,绝不罢休。可情爱一事不同于买菜做饭,不是花了银子时间就能做的好的。
她明白这个道理,可天底下谁人不死,却还是都做着飞蛾扑火那般的举动不是么,她淮宋也是那里头的一员。
后悔的,从来都不是她自己,可受伤的,总是她自己。
梦里头她提着一盏纸灯笼,走过了春夏秋冬一年四季,走过了往日无数珍贵的画面,走过了像高山大川一样绵延不绝的心绪,终于停在了这一处,再也走不动了。
她真的,很想结束啊。
“小姨,小姨你快醒醒,快醒醒。”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眼前是杨怀旺的脸庞,看得淮宋一下子清醒过来,将孩子搂在了怀里。
“怀旺,怀旺……我梦见你父亲了,我梦见他了,他叫我好生照顾你,让你读书写字好好做人。怀旺,怀旺你还记得你爹长什么样吗,千万别忘了他对你的教诲,知道吗。”
她捧着怀旺的脸蛋,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小孩儿看了也动容,吸着鼻涕替她擦干眼泪。
“小姨,怀旺怎么会忘呢,怀旺不光不会忘,将来还要报答小姨和叔儿的恩情。”
“好孩子,有你这句话,小姨就算没白忙活了,来,来我这儿。”将被窝里的汤婆子塞给怀旺,淮宋一面抱着他,一面轻轻在他的背上拍着,这才将泪水给止住,“这么冷的天也不晓得给小孩加件衣裳,你叔呢。”
淮宋连忙用手捂住怀旺那双冻红的耳朵,使劲搓着。
“在外头呢,我们刚从醉仙楼回来,里头人真多,可热了,所以就把外套脱了放那儿了,又听见你的消息,赶忙奔了过来,连衣裳都来得及带走。”
“醉仙楼?你们怎么会去那儿?”
“是我,我带他去的。淮宋你,你醒来啦。感觉怎么样,还,还好吗。”外头的杨二宝呵着热气推门而进,两颊通红,看上去像是和什么人争辩过一样。
淮宋点点头,算是在回应他。
“是王焱通知你们来的么,他和你说了什么?”她最关心的还是这个。
“你,你还是先把身,身体养好,其他的,再说。”他的眼神里全是躲闪,事实上从一开始淮宋就看清楚了。
“好,那咱们这就回家。”
“淮宋。”终于,他的眼神对上了淮宋的目光,“五,五王爷叫你留下来,被我拒绝了,他,他威胁,怀旺……”
抱着怀旺的双手逐渐松开,她的脸上开始出现一丝的憎愤,更多的,是来自当下无奈处境的绝望。
“那你先带怀旺回去。”
“可,可淮宋,我们是,一家人。”
“我知道,所以我让你们先回去,回去烧烤摊子等我。”
“小姨。”
“怀旺放心,小姨会回去的,一定会的。”
两面夹击,腹背受敌,想要突破险境最好的方法之一,就是倒向他们其中的一方,去寻求安定长久的庇护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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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你怎么又放她走了,不会这一次又只是想吃她做的菜吧。”望着马车远远离去的身影,陆小芜调侃道。
“我看上去什么时候这么和蔼可亲了?”王焱耸耸肩,将身旁女子戏谑地看着。
“那王爷放她走又是什么意思。”
“小芜,有空你真应该学学钓鱼,这里头的道理可真多,就好比放长线钓大鱼,想要调到大鱼,就得有牺牲奉献的精神。”
“那王爷的意思是……”沉寂了三年,这个男人从深渊而来,终于开始了第一轮的反扑。
“我让淮宋去了他那里,不过说好了,人在他那儿没错,可这心儿,一定是要向着我的,不然她这宝贝侄子可就性命堪忧喽。”
马车先是行驶到杨二宝烧烤摊子前,淮宋将怀旺抱下车,自己却留在了车子里:“怀旺,跟叔儿回去,好好做功课听到没有。”
“小姨,那你呢。”稚嫩的童音击打在心房,淮宋承认那会儿子的确有点不舍,不过很快她便收拾好了心情。
“小姨得去一趟醉仙楼,把你的外套给要回来。”
“那我也跟小姨一块去吧,我知道具体的位置,应该还在那儿。”怀旺并不知情,只是想着能够在淮宋后边做小跟班。
“不用了,小姨很快就回来,到时候你一定要把功课都做完听见没有啊,小乖乖。”淮宋笑着刮了刮他的鼻子。
怀旺很是懂事地点了点头。
“二宝,孩子就拜托你照顾了。”马车内的淮宋给了他一个眼神,随即马车开始行驶,一下子便跑出了去老远,跑进了皑皑白雪中,直到看不见了踪影。
“叔儿,我有点不放心。”怀旺看上去有点着急,被杨二宝搂在了怀里。
“没事的,你小姨没事的。”
“可她这一去要是回不来怎么办?”就像是三年前的父亲母亲和妹妹,也就是这么丢下自己,一走,便再也没有回来。
“怎么会呢,你,你别多想,咱们,赶紧,回屋。”
“叔儿。”孩子哭丧着脸攥住他的衣袖,“那个人是坏人对不对,他带小姨走又让小姨生病,一定没安什么好心对不对。小姨的脸都白成那样了,还要去哪儿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