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说周氏定是听说了什么,周二老夫人与庄氏双双将目光落在了方清雅身上。
周二老夫人目中带着考究,庄氏则直白许多,深深地怨毒毫不遮掩。
之前方清雅一直微微低着头,并不愿与二人目光碰触,但如今周氏既然已经将话挑明,她便也不再藏着掖着,抬头先是看了周二老夫人一眼,抿嘴一笑并不解释什么,转而挑眉看向庄氏。
面对庄氏欲要杀人嗜血般的目光,方清雅并不退缩,面儿上反是浮起淡淡地笑意。
就在庄氏压抑不住心中怒火正要发作时,方清雅笑道:“昨儿周太太亲自去求姐姐,说要替我们二姑奶奶寻个女大夫,我就想到了正给我们夫人调理身子的王姑娘。”
话音刚落,周氏便接了过去,点头道:“清雅回来跟我一说,我便想请王姑娘过来的,又想着好些日子没见母亲了,索性就一道来了。”
说完周氏侧了侧头,满是疑惑地问道:“怎么?母亲不欢迎我回来?”
周二老夫人闻言自是要反驳的,话未出口,周氏却是再次转头面向庄氏那边儿,皱了眉头问道:“还是嫂嫂不欢迎我这个出嫁女?”
这话庄氏就是想点头也是不敢的,尤其是周氏面色平静的对着自己,像是在等自己回答,庄氏只得压下满腔怨愤,勉强道:“姝儿也是我看着长大的,若不疼她,昨儿我又何必去求你们大姑奶奶不是?”
周二老夫人见此知道再藏着掖着便没了意思,不由叹了口气道:“姝儿也是命苦,不知怎地就成了这样儿。”说罢压了压眼角根本不存在的泪水,拍着周氏的手道:“走吧,先去瞧瞧姝儿,也好叫你安心。”
方清雅闻言松了口气,却没想到周氏此时竟是拒绝道:“人都到了家里,也不急于一时,还是先给母亲请个平安脉好安了我的心才是。”
别说周二老夫人跟庄氏,就是方清雅闻言也是一愣,周二老夫人心中却是松了口气带上了淡淡的喜意,觉得女儿还是在乎自己,那么其他的事儿便就不再是事儿。
周二老夫人的欢喜没有藏着,面儿上再次浮上笑容,慈爱地点头道:“如此也别来回折腾,在哪儿扶脉不是一样?你眼睛不好,咱们直接去姝儿院里好了。”
庄氏见周二老夫人直接都定了下来,心中越发恼怒,却是不敢在这会子顶撞,只得抿紧了嘴缓步跟在周二老夫人身后,并不多言与。只上了回廊转过弯角时,方才对身边儿彩屏小声儿吩咐道:“瞧瞧大爷在干嘛,让他赶紧回屋!”
彩屏心中会意,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藏在了廊边儿花丛里,待庄氏等人走远,方提着裙裾奔朝周熔外书房奔去。
对于周氏,周熔还是有些发憷的,早在得知周氏归省,周熔便有些坐立不安,好在洛镇源并未亲临,否则周熔怕是不敢在府中呆下去。
至于随着周氏一块儿过来的方清雅和洛继宗……周熔又哪会放在眼里?
想到还在偏厅用茶的洛继宗,周熔脸上的笑容便带上了两分狰狞,他可没忘了昨儿在观胜楼所受的羞辱。
锦乡侯世子也好武定侯世子也罢,亦或者昨儿在场的其他人,周熔都是没胆量去怨恨的,就连后来的董君墨,周熔心中虽嫉恨,可到底还是忌讳着他的身份。
只有洛继宗!在周熔看来不过是小小庶子,竟也敢如此羞辱他,这叫他如何能忍?
虽然昨儿洛继宗从头至尾压根儿就没理会他,也没与他说过半个字儿,就连眼神也不曾在他身上停留片刻,但周熔就是记恨上了洛继宗,将所有怨气都记在了洛继宗的头上。
彩屏赶到周熔外书房时,周熔正听信儿禀道:“爷,那庶子将冬梅春桃都赶了出来,现二人正站在偏厅门外,瞧着好不可怜,爷看是不是……”
话未说完,周熔便厉声喝道:“是不是什么?没用的东西!”说完便是一阵乒里乓啷的声响,不知又有多少古物遭了秧。
彩屏叹了口气,脚步顿了顿方才上了台阶,正好听到周熔阴仄仄地吩咐道:“让周炻前去偏厅作陪!”说完想到洛继宗与周炻同为庶子的身份,笑道:“有客临门怎能没有主人家在场?他们身份正相衬。”
彩屏再次皱了皱眉头,不明白周熔这会子怎还有心思想这些?费姨娘与周炻这些年也算低调,不知怎么又得罪了周熔。
暗暗叹了口气彩屏不再多想,推门进去屈膝一礼道:“太太让大爷赶紧回屋,老太太领着姑太太已经过去了。”
周熔见彩屏到来本是一愣,再听这话不由慌了神,急声儿问道:“老太太怎地就带她过去了?”说着一边儿整理着薄绸长衫,一边儿往外走去。行至门前,又猛地顿住脚步,侧头问道:“姑太太可说什么了?”
彩屏抿着嘴,担忧地看了周熔一眼,心中虽是越发失望,却到底没有隐瞒他,回道:“姑太太带了王太医的孙女前来给老太太和奶奶诊脉。”
周熔一听这话脸色顿时苍白起来,就连额头也有冷汗隐隐浸出,急声儿吼道:“你们怎么也不知拦着她?”说着一甩衣袖抄近路朝梨香院赶去。
谁知周熔紧赶慢赶,却只比周二老夫人一行人将将快了那么一步!周二老夫人一行刚刚拐上梨香院门前直道,便远远瞧见周熔步履匆忙的进了院子。
方清雅见此下意识挑了挑朝身旁的周氏看了过去,周氏自是看不到的,周二老夫人走在周氏另一边儿低声与她说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