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焕垂眸,看不出深浅的人才最是让人忌惮。可姜衍,或许他并不未刻意遮掩什么。
李洪点点头,认同曾焕的说法,“前些日子灵山守陵官署负责罗皇后陵墓的人,上至官员下至负责花花草草的匠人无一例外死相凄惨,上面虽然封锁了消息,也一直没查出是何人所为,但我想与睿王脱不开干系。”
曾焕喝着茶,抬眸看了李洪一眼,他点点头意有所指道:“这倒也不全然就是坏事。”
李洪扬眉,“这话怎么说?”他向来有自知之明,若是在战场上与人较量排兵布阵,他兴许还有几分优势,可要单论身手,他顶多能在二流高手的末端占有一席之地。
守陵官署的事让他由衷忌惮,姜衍在明知被人算计的情况下,还敢只带个侍卫上路,这在他看来绝非好事。自来只有成胸在竹的人,在面对陷阱时,才能坦然赴会。
而姜衍之所以云淡风轻,要么是他本人的武功深不可测,要么就是他的侍卫、亦或是他在路上还安排了别的人手接应;但无论是哪一种,在康崇阳与高明桥失手的情况下,他想要顺利拿下姜衍,都会压力剧增。
“别急。”曾焕面上露出好整以暇的笑意,搁下茶杯道:“皇上并未跟你下明旨,即使睿王安然无恙回到上京,你顶多是被降职或是调任,除此之外应该,没有别的可能,除非皇上想与国公府彻底撕破脸皮。”
这是让他踩着皇上底线过的意思?李洪闻言一愣,想了想皱眉道:“这样岂不是把皇上得罪得死死的?”
曾焕转动着手中的茶杯,神情有些无奈,“神仙打架凡人遭殃,难道你还想把睿王杀了?莫说我们现在不知睿王的深浅,你看他身边的侍卫像是吃素的?”
曾焕说着摇摇头,别有深意的看向李洪道:“况且,你有没有想过,睿王一死,你我以后的处境只会更糟?毕竟,按照皇上和谢太后的秉性,只要你掌兵权一天,你就是他们的敌人,不过是迟早罢了。”
李洪浓眉蹙起,片刻后沉着脸点点头道:“自古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古人诚不我欺。”
国公爷辅佐皇上登基可谓是所倾甚重,如今皇上登基不过三月有余,就已经着手打压外戚,他虽不是吃软饭的,也无意拉帮结派攀着关系上位,但皇上打压功臣的行径总归令人心寒。
曾焕的话让李洪想到另外一种可能,他在心中过了一遍之后,觉得完全可行,不由朝曾焕扬了扬眉,索性多想无益,二人相视一笑,各自洗洗睡下。
一夜风雪,苍岩堡上银装素裹,崖壁上几棵虬结苍劲的古树披上新装,山下稀稀落落的灌木丛完全被大雪覆盖,宛如一朵朵新长成的白色蘑菇。
蔚蓝站在苍岩堡后山的制高点上往东眺望,鱼鳞白的天际正缓缓晕染出一抹橘红,草原素白无边,几乎地平线相接,寒风凌冽中,她身上的墨色披风被吹得猎猎作响。
“主子,草原的日出真美!”白贝深吸着气扬起笑脸,她小时候虽然居住在折多山,但因家教森严,很少有机会出去看日出,站在高山之巅看朝阳升起,对她来说还是第一次。
蔚蓝闻言眉眼柔和,她唇角漾开一抹极淡的笑意,但转瞬间,却是神色平静道:“当然,欣赏日出的绝佳地点有五:高山,大海,平原,草原,大漠,而苍岩堡一下子就占了其二。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高原雪山,对面便是草原,它没道理不美。”
“沧海的日出应该也很美才是。”
她前世见过不少日出,其中又以海上日出为最,海涛声声,海浪翻滚,日复一日,朝阳总在尖锐的哨声和队友的口号声中缓缓升起,只要不出任务,流渀岛上的日出她可以尽情看。
但看到草原日出的机会,对她来说却是少之又少,最后一次,应该是四年前在西北做特训的事了。世事沧桑变幻无常,眨眼之间便是物是人非,蔚蓝微微侧头,看向白贝充满活力的脸庞,眸中神色不由暗了暗。
白贝她并未深究蔚蓝为什么会知道观看日出的绝佳地点,她深以为然的点点头道:“沧海的日出确实很美,不过,看得多了也就平平无奇了。”任谁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除了下雨天,大约有三百天都看相同的日出,那也会腻啊!
“人性如此。”蔚蓝扬眉,人们大多数时候,总是对遥不可及的事物抱有极深的执念和幻想,反将身边触手可及的事物会忽略得彻底。
白贝听得不是很明白,诧异的扭过头去看蔚蓝,只见蔚蓝脸上全然一副与她年龄并不相符的沉静悠远,她刚想开口询问,就见白条拎着周旺财从崖底飞身而上,那身姿,即便是手中拎着个大活人,依旧灵活矫健。
“我哥的武功又精进了!”白贝调转话头,瘪瘪嘴有些羡慕。
蔚蓝也笑眯眯点头,周旺财虽个头矮,但身板却壮实得跟个小牛犊子似的,白条的确拥有令人艳羡的资本。
转瞬间二人在蔚蓝跟前站定,白条脸不红气不喘,周旺财一张脸黑中透红。
蔚蓝见状笑了笑,看向白条夸赞道:“身手不错,那些人都处理好了?”以后的事情总会越来越多,她总不能事事亲力亲为,是以,苍岩堡的一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