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城位于启泰正北方,冬日里虽不如萧关严寒,但却也极为干冷,气温最少有零下十来度,而蔚蓝前世生活在南方,再加上他们今日方刚回府,梧桐院又尚未拢上地龙,自秦风走后,蔚蓝便手捧一杯热茶窝在软榻上发呆,看样子情绪不高。
白贝难得见蔚蓝露出这样的表情,心下不禁有些狐疑,趁着给蔚蓝添茶的功夫问道:“小姐这是怎么了?可是秦风的话惹您不快了?”她虽然跟着蔚蓝的时间并不长,可也知道蔚蓝是极为骄傲自强的性子,秦风质疑蔚蓝的安排,没准蔚蓝是因此而不快也不一定。
蔚蓝闻言有些怔愣,反应了下才明白白贝在说什么,她垂眸喝了口茶,又将茶杯放下,这才摆手道:“你也太小看人了,你家小姐我是这么小肚鸡肠的人吗?秦风做得很好,我干嘛要生气?”
见白贝欲解释,蔚蓝面上露出笑容,制止她道:“秦风的踌躇完全就在情理之中,一来世情如此,任我再如何心智成熟,在秦风看来,我的年龄摆在这儿,又是女子,凡事越过我爹去做决定,这的确有些欠妥,也让他们不放心。
二来,秦风是我爹的老下属,他能事事以大局为先,对我爹忠心耿耿,且能对我直言不讳,我只有高兴的份,又怎么会生气?我之所以如此,却是另有一事不解。”
白贝听到这,很快敛正神色,皱眉道:“什么事?小姐可愿意与属下说?”
“当然,这事说起来其实颇为平常,不仔细琢磨还真难发现端倪,只我习惯了遇事多思多想,这才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蔚蓝说着抬眸看向白贝,一双明眸中似有波光流动,又有锋芒锐利不可挡,只见她半眯着眼道:“你就没觉得蔚桓回府的时间有些太过凑巧?”
白贝摇摇头,这事儿她还真没觉得有什么反常的,“属下愚钝,还请小姐明示。”
蔚蓝点头,又端起茶来喝了口,眉头微微蹙起,道:“蔚桓回府的速度太快了。”
“今日咱们到府门口的时候,蔚桓还在府中,可随后他便出门去了,这一趟也并未离开多久,琉璃几人回到东院不过两刻钟,他便回来了,且听赵群说,看样子他回来得很是匆忙,竟像是在赶时间。
我就好奇了,他先前之所以出府去,想必是在大门口被我爹刺激的,这是要出去找人商议对策,可既然如此,他又何必急匆匆的赶回来?是有人对他说了什么?还是发生了别的什么事情?他到底出去见了谁?
若说是琉璃几人回到东院以后,将我与蔚栩活着的事情告诉了二婶,二婶才又打发了小厮去通知二叔,如此快的速度,除非他就在府门口溜达,否则怎么可能回来那么快?
兴许有人会以为他急匆匆的回府只是个巧合也不一定,可我却不这么认为。爹爹要回京的事情,他至少半个以前就已经知道,无论他准备怎么办、想要如何应付老爹,半个月的时间都足够他应变谋划。
而且,咱们在进府之前,爹爹已经与他打过照面,便是爹爹今日在府门口的所作所为,大概也在他的意料之中,他既染有心理准备,爹爹也暂时没拿他怎么样。在这样的情况下,又有什么是值得他匆匆出府,又匆匆赶回的?”
白贝闻言拧眉沉思了一阵,面上有些不确定道:“小姐,你说会不会是二老爷在府外知道了您与少爷的事情,这才会匆忙回府?”
“我也是这样想的。”蔚蓝点头,歪着脑袋道:“蔚桓并未直接在我手上吃过亏,可陈氏与孔氏却是在我手上吃亏吃大发了。因着身份,蔚桓或许并不会将我放在眼中,自然也就能忍得了我,可陈氏与孔氏就不一定了。”
她说着眼底划过笑意,“陈氏与孔氏因为曦和院走水一事背了黑锅,又损失了小金库,若是知道我与蔚栩还活着,没准琉璃将消息一说,这二人就会过来找我报仇也不一定,而蔚桓匆匆忙忙回府,兴许正是为了拦下二人。”
“可在这上京城中,除了泰王与姜衍,我实在想不到还有谁能知道我与蔚栩回京的事情,或者京兆尹杜威清楚一二,但他又怎么可能与蔚桓说?”
白贝点头,想了想道:“小姐别急,咱们先派人出去打探一二。上京城里认识蔚桓的人不少,想要打探他的行踪应该不难。”
“你说得对,此事总归是我的猜测,到底如何等消息出来才做得了准。着急也是没用的,你先去让簌月伺候阿栩起床用饭。”听涛与听雨已经被蔚蓝打发出去找人伢子了,是以蔚蓝身边如今只有白贝一人。
白贝含笑应下,蔚蓝说着又往窗外看了眼,见大门口安静异常,不禁勾唇一笑,喃喃道:“想必蔚桓已经应下秦风了。”
暮雪斋的外书房里,蔚桓听了秦风的话,只微微思忖后便应下了。他虽然并不清楚蔚池为何前后态度差异如此之大,但这事对他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
一则是他被罢职多日,以往固有的消息渠道与朝中交好的同僚,因着他被罢职,这段日子与他疏远了不少,而他以后还想在仕途上走远,这些关系虽然都是以利益拉拢堆砌起来的,但却仍是需要维系。
二则是,无论蔚池的真正目的是什么,总归这是在上京城,在镇国将军府,无论如何,蔚池都不会太过明目张胆的对他动手,而蔚蓝与蔚栩回来,他也想确定下事情的经过,日后就算皇上问起,他也好有个交代,总不能一问三不知。
抱着这样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