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谢琳与姜泽的所作所为,褚航也是从褚家老爷子褚磬口中听来的,故而,褚航直言谢琳与姜泽的嘴脸楼向阳更为清楚,倒也全是实话。
可楼向阳却并不清楚其中关节,他闻言噎了下,夜色中,一张俊脸气鼓鼓的像只青蛙,与在椿萱殿时执扇浅笑的fēng_liú模样大相径庭。
又听到有细碎的脚步声响起,楼向阳面色一变,忙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急急道:“罢了罢了,兄弟我也就这么一说,咱们还是听听这二人的动静再做打算。”
二人大半夜的还蹲守在延禧宫,自然是有别的考量,褚航闻言并不吭声,只是自顾自的转过头去,将脑袋重新贴在冷冰冰的琉璃瓦上。
此时,乔嬷嬷已经重新沏了参茶端进殿中,见母子二人相顾无言,不由得在心下暗暗叹息,她先是端了茶递给谢琳道:“娘娘,先喝口茶润润喉。”
待谢琳接过,这才端了到姜泽跟前,又皱着眉小心的给姜泽使了个眼色。
姜泽抿唇接过,张了张嘴,正欲说话,就听谢琳道:“过往的事情不必深究,反正你父皇已经不再,再追究也没有意义。哀家只问你,经此一事,你可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谢琳浅浅的呷了口茶,已经重新挺直了脊梁,恢复到仪态万千的样子。
姜泽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也无意再纠结谢琳与圣元帝的感情生活,他闻言快速收敛了心神,有些委屈道:“母后明鉴,这次的事情,若硬要说儿子有错,那也是错在儿子不了解前尘旧事,不知道那老太婆还留下了两道懿旨。”
“当初儿子做下这个决定,母后也是赞同的。”姜泽是真的觉得自己很冤,谢琳心中不快,他心中更加不快,凭什么谢琳以前作下的孽,要让归咎到他头上,让他为此担责?
但他知道谢琳的脾气,这话倒也不好说得太过直白生硬,是以他一面说着,一面观察谢琳的神色,见谢琳的面色又阴沉下来,顿了顿又补充道:“况且,当初儿子之所以做出这个决定,是因为蔚蓝姐弟已死…”
总之,他就是想将事情的责任推得干干净净,这在姜泽看来,几乎是必须的。
因为这是他登基后,第一次单独主导一件事,在登基之前,谢琳总是用各种手段限制他的行动,他被压制得很了,每每都觉得窝火,此次的事情,他在做完决定后,虽然也征询了谢琳的意见,可拍板做主的却还是他。
他好不容易争取到翻身做主的机会,又怎么能轻易撒手?万一他要是将责任揽到自己头上,谢琳到时候又有什么说到,从此剥夺了他的权利呢?
朝中有个谢正清与曹奎已经让他头疼,后宫还有个谢琳,他事事被人掣肘,又何时才是个头?是以,他万不能承认!
谢琳听了这话却是火冒三丈,刚刚压下的烦躁又瞬间升腾起来,她面色一变,厉声道:“所以,你这是在怪哀家不曾与你说过那老虔婆活着的事?你觉得,这次的事情,要怪就应该怪老三与镇国将军府,怪皇陵里躺着的那个死人!你,你,泽儿,你对得起我!”
谢琳气急,连称呼都乱了,紧跟着又道:“你说这是我赞同的!你怎么不想想,哀家为什么会赞同!这是你登基之后第一次在这样的大事上做出决断,哀家就算不想赞同你又如何?打从你一出生,哀家就为了你殚精竭虑,可说是耗尽了心血,你小的时候哀家还可以扶着你走,但你长大了,哀家还要如何扶着你?你长大了,哀家慢慢老去,终有一天,哀家要放手让你自己去走,该是你的责任,该是你的路,哀家断然替代不了!”
她说着声音微微嘶哑,先是一巴掌拍在身侧的案几上,倏而又抬起手来仔细端详,尔后面上浮现出笑意,看向姜泽道:“泽儿,你看到了吗?你看到了吗?就是这双手,哀家这双手,因为你而染了鲜血,因为你作恶无数!这些年因为你,死在哀家手里的人还少吗?只怕哀家死了,也会下十八层地狱,可哀家何曾因此埋怨过你半句?你道哀家因何对权势心心念念,因何而霸着你父皇的宠爱不放?我这是为了谁?你说,哀家这是为了谁?”
乔嬷嬷此时还没退下,见谢琳情绪不对,忙给姜泽使眼色,可姜泽从不曾见过谢琳如此歇斯底里的样子,一时间不由怔住。
见他如此,谢琳更是怒不可遏,她伸出纤纤玉指,转而直指着姜泽的鼻子,拔高了声音道:“你怎么就不想想你自己的原因?倘若你有识人之明,在与尹尚合作之初,就将蔚池在萧关的布置摸清楚,刺杀蔚池的事情又岂能失败?若你有识人之明,蔚桓与孔氏又如何会不堪重用,让蔚蓝与蔚栩两个黄口小儿诈死脱身?若你行事之前能掌控全局,将事发之后的后果通通考虑进去,今日之事,你又如何会毫无准备,直接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没有!这些统统没有,人说吃一见长一智,可你却只知道按自己的心意行事,闷着头就往前冲!是哀家和你父皇把你惯坏了!”
姜泽自小被谢琳与圣元帝捧着长大,自来都是骄傲飞扬的,何时又被谢琳如此斥责过了?即便是谢琳向来强势,对他要求极为严苛,可也从不从如此不留情面,谢琳如此疾言厉色,姜泽已经完全被镇住,他紧跟着心下便是一紧,呐呐道:“母后,儿子绝无此意,母后一心为了儿子着想,儿子又如何能不清楚?”
可姜泽嘴上虽然如此说着,心中却多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