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将军的意思我明白了。”他轻笑了声,施施然起身,兀自走向沙盘道:“计划开始之前,我会先让风雨楼的人将方圆百里内的消息核实。”
“如此甚好,那便有劳潘楼主了。”周敦厚顺势起身,方正憨厚的面上诚意十足,完全就看不出半分波动,就更别说是脸红心虚了。
二人一拍即合,很快便说到一起,被晾在一边的六子看得瞠目结舌,这二人虽然身份与性情各不相同,却都是实打实的黑货,只不过一个黑得明目张胆,一个黑得不显山不露水。
此时此刻,果洲镇外的骠骑营同样在思索对策。
尹卓只留下个名唤邬天霸的偏将,眼见着大嗓门的士兵轮番上前叫阵,几乎连嗓子都快喊破了,城中却没半分动静,甚至连城门上的士兵都没多上几个,邬天霸一双利如鹰隼的黑眸几乎要喷出火来。
“将军,怎么办?咱们还要继续叫下去,依末将看,没准儿这果洲镇真就只有五百哨兵,若非如此,咱们只区区三万兵马,蔚家军的人定然会出城应战。”旁边一个小将挥手让嗓子已经干哑的士兵退下,又重新让人接上,飞快的策马过来进言。
“你以为,你凭什么这么以为?”邬天霸死死盯着前方的城墙,闻言面色更加阴沉,“大将军此番怕是要失算了。”
“将军何出此言,大将军让咱们留下,不就是防着蔚家军援军接应吗,如今没看到蔚家军有援军赶到,应该是好事才对。”
“好事?”邬天霸侧头看了他一眼,浓眉紧锁道:“你哪只眼睛看出这是好事,又何时见过蔚家军这么窝囊了?”
“怎么就是窝囊了,将军,末将是说城中无人。”小将眯了眯眼,“正如将军所说,蔚家军不是能受窝囊气的,若是城中当真有人,此时应当已经出城应战,既然城门不开,那便是援军还没赶到。”
“愚蠢!”邬天霸讽笑了声,“在你看来,蔚家军当真就这般无能?莫说大将军此番计划并非毫无破绽,前两日前锋队才与麒麟卫和伏虎营打了一场,且以惨败收场,就算是大前锋队失利只是意外,你觉得蔚家军的行军速度会这般慢?”
“呃……”小将摇了摇头,“蔚家军的行军速度自然是快,可那也要分形势,且不说前几日的暴雪到现今还没完全融化,行军速度本就会受影响;只萧关如今正两军对峙,大将军离开临县的消息又甚为隐秘,蔚家军便是反应不及也在情理之中。
再者说了,伏虎营与麒麟卫同前锋队交战,最开始前锋队是完全占据上风的,潘虎曾说,前锋队围剿伏虎营与麒麟卫期间,这两队人马,根本就没可能传信回安平镇,也就是说,杜权和骁勇便是收到消息,那也定然是我方大军开拔之后。
再有一点,大将军最初派出的只是前锋队,大部队与前锋队的距离始终保持着百里以上的距离,伏虎营与麒麟卫被围剿已然元气大伤,便是最后险胜了,却因着人手有限,未必就往沼泽地与盐湖方向查探。
骠骑营与蔚家军对阵多年,蔚家军何时吃过这样的大亏了?末将斗胆猜测,这些人最初会到果洲镇,很有可能是要接应西北商行押送的粮草,并未想到会遇到前锋队,之后他们在前锋队的重重围困中将人救出,也还需要将粮草送回安平镇。
而前锋队只千人左右,有没有可能蔚家军只当前锋队是前来截粮的,根本就没想到过大将军已经带兵入境?如此,蔚家军自然不会第一时间派兵增援,果洲镇如今仍是只有几百哨兵,便也能说的过去了。”
“你这话说得并非没有道理。”邬天霸挑了挑眉,“毫奔,你当本将军是三岁幼童,怕死你便明说,用不着拐着弯撺掇本将军带兵撤退。”
那小将闻言面上一喜,可紧接着,心下便是一寒,他面色僵硬道:“将军何出此言,末将也是堂堂正正的勇士,不过心有怀疑猜测一二,怎么就成了贪生怕死?”
“不怕死就好,我大夏儿郎就没有怕死的。”邬天霸目光锐利的看了他一眼,但因着旁边还有几名小将在,也没直接将他拆穿。
尹卓留下这三万士兵,目的是为了拖住蔚家军,做的好了,的确是大功一件,但谁也不是傻子,果洲镇距离安平镇不过区区几百里地,蔚家军兵力本就高出骠骑营一倍不止,若是大军及时赶到,想灭了三万人,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
说到底,此处是西海郡腹地,便是两万轻骑在草原如鱼得水,也未必就能轻易逃脱。再说得直白些,从尹卓下令让三万人留下的那一刻起,他们面临的,已然是九死一生。
邬天霸说完意味不明的移开视线,只希望尹卓那边能尽快有好消息传来。
毫奔心下有些打鼓,抿了抿唇,垂眸敛去眼中的异色,老老实实退后了几步,其余几个小将只当自己已经耳聋了,方才的话他们半分也没听到。
邬天霸心存希冀,但尹卓此时的情况却并不大好——因着隐魂卫与麒麟卫的介入,骠骑营的队伍时不时会遭到刺杀,饶是尹卓志在必得,点兵誓师之时豪气冲天,不断堆积的伤亡数字与对方神出鬼没的身手,还是让骠骑营上下开始变得人心惶惶。
事情从韩栋与蔚十三带领麒麟卫追上尹卓的队伍说起。
在蔚家军大部队并未赶到之前,韩栋等人自是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