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不过相差几岁,小时候都曾做过圣元帝的伴读,彼此之间那是熟的不能在熟。也是蔚池离京之后,关系才逐渐生疏。但小时候的交情总是还在,尤其罗荣视姜衍为亲子,二人也算姻亲。
蔚池也不与他客气,先是抬手让秦风退下,这才笑道:“阿荣啊阿荣,你这张嘴可真是!”他说着摇了摇头,斟了杯茶递过去,“你也就在我面前耍嘴皮子,难不成是看我老实好欺负?谁叫你手无缚鸡之力呢,我这属下行事虽然鲁莽,好歹为你省下力气了不是?”
可罗荣真的就手无缚鸡之力么?不过是昭兴帝时有意收拢兵权,特地定下罗魏与姜白岩的亲事。老定国侯看得分明,为家族计只能敛尽锋芒,让罗荣私下里习武,而他表现出来的,也不过寻常身手。当然,他到底是不是寻常身手就连蔚池也不得而知。
之后姜白岩登基为圣元帝,罗荣干脆外出游历,极少在外人面前施展身手,及至罗魏身死,罗荣回京老老实实进了工部,知道他会武的人就更少了。
时间一晃二十来年,定国侯府一败再败,已经门庭冷落的不成样子,又还有几人记得他曾习武?但罗荣本就出身将门,又是一身反骨,别人不知道,蔚池还不清楚?
不能光明正大的习武上战场,估计是罗荣此生最大的遗憾——小时候被老定国侯压制,长大了为了妹妹的前程与性命压制。可饶是如此,却没能保住妹妹的性命,孰料回京之后却还要为了整个家族的存活继续压制。
如此这般,罗荣心里怎么会好受?换句话说,若是老定国侯爷不曾让步,罗荣进了军营,圣元帝打压定国侯府的脚步未必会那么快,定国侯府未必会败,老定国侯未必会死,没准罗魏和姜衍的命运会截然不同也不一定。
当然了,这些都是假设。但能够成立的假设,足以让罗荣反复思量铭记一生,且越是记忆深刻,就越是对谢琳母子恨之入骨。果然,罗荣闻言轻哼了一声,并不在此事上多做纠缠,他端起茶来轻啜了口道:“说罢,什么事值得你大晚上的兴师动众?”
说着斜睨了蔚池一眼,挑眉道:“我可不记得你是沉不住气的人。”这狐狸回京两年,从来没私下里与他见面,若无大事,断然不会深更半夜来请。
“莫非是睿王出事了?”但姜衍前两日才与他传信,从麻城到上京城的消息,最快也要一日以上,罗荣摇了摇头,觉得这个可能性不高。
蔚池闻言点了点头,敛下神色道:“今日请你过来是有别的事情。”说着意味声长的看了罗荣一眼,“秦家的事情你知道吧?”
罗荣握住茶杯的手一顿,抬眸道:“早知道了,你有什么想法?”
蔚池挑眉,不答反问道:“你觉得我会有什么想法?”姜衍的态度已经摆出来了,蔚池不信罗荣没有半点想法,秦风之前的那些顾虑他并非没有想过,但他比秦风更加了解罗荣。若说罗荣会在意秦家的死活,在老定国侯夫人面前尚且有几分可能,但私下里么……
估计罗荣有多恨谢琳母子,就有多恨秦家。秦家势力,薄情寡义在先,寡廉鲜耻前倨后恭在后,且有谢琳巴巴的到老定国侯夫人面前讨巧卖乖,最后害了罗魏一事,罗荣对秦家这样的小人嘴脸可谓深恶痛绝。
罗荣垂眸吹了吹杯面上的浮沫,幽幽道:“说罢,你想做什么,不用给我打马虎眼。秦家私下里的动作我早就清楚,之前看你一直没动,还以为你改性子了呢。”
“你说的不错,我素来是睚眦必报的性子,之前没动,不过是时机没到,秦家的动作也还可以容忍罢了。”还能容忍,所以他会看在姜衍的面子上容忍几分,但现在么,蔚池闻言淡淡一笑,“那你可知谢术昭已经带人前往绩溪郡?”
罗荣挑眉,讥讽道:“果然狗改不了吃屎,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忘捞上一把,你想做什么就做吧,不必在乎我的面子,我一个没落家族的当家人,也没什么面子可言。”他可不认为姜衍和蔚蓝拿下麻城之后,还会轻易放过秦羡渊。
说白了,秦羡渊敢跟尹卓勾结,就要有被事后清算的觉悟,在这点上,他还真的是半点都不同情。这完全是秦羡渊自找的,半点都不冤枉。眼下姜泽已经出手,与其便宜了仇人,为什么不便宜自己人?
“不过,他倒动作迅速。”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干得过他那狐狸外甥和外甥媳妇了,这两个一个是大狐狸,一个是小狐狸,还要加上蔚池这个老狐狸。
别问他为什么知道蔚蓝是个小狐狸,两年前的事情他记忆犹新,当初蔚蓝诈死离京,罗桢甚至还从中插了一脚,当时他并没意识到蔚蓝有多聪慧。直到蔚蓝回京他才反应过来。
之后三国来贺,蔚蓝在映月宫怒怼孔欣瑜和谢诗意,游园会上谢诗意身败名裂,紧接着蔚蓝去了凌云山庄,这期间陆续有蔚家军的退役将士进京,再之后,蔚蓝回京参加赏梅宴谢诗意再次倒霉,太傅府与谢琳生了嫌隙,姜泽损失了一个禁卫军统领。
这时候整个上京城的局势都紧张起来,蔚蓝却带着蔚栩直接拍拍屁股走人,若非姜衍离京,他还没意识到蔚蓝早就离开京城,这桩桩件件,又哪里是个骄纵跋扈的小姑娘能做出来的?没准这一早就是蔚蓝的保护色,与他从小掩饰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