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这本就是秦家与幕后黑手一起谋算好的?单单是秦家,绝对不可能有这样的能量,而秦家之前一直是巴着姜衍的……想到这,姜泽看向秦老太君的眼神几乎能淬出毒来。
好在满大殿的朝臣全都陷入沉思中,就没一个敢抬头往上看的。
可这个人,绝对不包括秦老太君,秦老太君萎顿在地,此时已经完全乱了方寸。
这与她所见所想完全不同,秦宁馥明明就是被姜泽……怎么转眼就变成cǎi_huā大盗了?这么说,秦家还能落什么好?秦家翻盘的希望岂不就落空了?
不行不行,哪有白白占了便宜,还往她秦家姑娘身上泼脏水的,可龙椅上坐着的是帝王,又岂是她一介平民可以质疑的?秦老太君又气又急,心惊胆战的往上首看了一眼,因着距离太远,并不能看清姜泽的神色,但依稀之间,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良久的沉默之后,大殿中无一人出声,桂荣低唤了声,“皇上。”
姜泽收回心神,皱眉低语道:“继续问。”
桂荣轻咳了声,这才道:“事情就是这样,这全天下都是皇上的子民,皇上乃是出于爱民之心,却不想生生惹出误会,秦老太君,你可还有何话说?”
知趣的人,听了这话自然无话可说,但秦老太君是知趣的人吗?
闻言她下意识朝四周看了一眼,见众人目光复杂的看向她,而人群中并无白瑚的身影,这才想起白瑚被留在了殿外,心下不由无助,“老身,老身……”
该怎么说呢?就此承认了?承认了,今日这登闻鼓,便等于是白敲了,她孙女这亏也就吃定了。事情闹得这么大,秦宁馥要么三尺白绫自我了断,要么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不不不,秦家头上还扣着通敌叛国的罪名呢,若她承认了,秦家满门都要遭殃,又哪里轮得到三尺白绫和青灯古佛,且看姜泽现在恨不得吃人的模样,没准这上京城,就是她的埋骨之所!
可她要怎么做?秦老太君佝偻着身体呼哧呼哧喘气,脑中快速权衡,最后咬牙道:“禀皇上,老身还有话说!”这话掷地有声,与先前的哭诉冤屈截然不同,甚至带着破釜沉舟的勇气,满殿朝臣听了不由一愣,随即耳朵拉得老长。
桂荣面色为难的看了姜泽一眼,姜泽直觉不妙,可话是他让桂荣问的,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难不成还能拦着?霎时间脸色铁青,顿了顿方压抑着怒气道:“你说。”
谁也不知道秦老太君下一句还能说出什么来。
按说皇上已经说了人是他救的,便是秦家女失了清白,皇上还将人带回皇宫,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已然是对秦家的恩宠,识趣的就应该见好就收才对,可秦老太君却死咬着不放,显然这其中另有隐情。
岑刚和黄御史几人已经想到什么,暗中对视了一眼,面色变得格外难看——事实上,从姜泽让桂荣开始陈述事情经过开始,几人的脸色就没好过。
对方明显是有备而来,又怎能容许姜泽轻松蒙混过关?
桂荣方才所说,他们不知道是出于姜泽的本意,还是有人暗中促成,但无论如何,做主的是姜泽,他们不敢阻止,当着众臣的面,也无法阻止。
现在好了,事情已经朝着不可预知的方向发展。黄御史几人还罢,对姜泽不存在死心塌地一说,便是最后真的揭露出事情真相,丢的也不是他们的脸。
更甚至,他们还能就此逃过一劫——所谓秘密,知道的人多了,那就不是秘密了,悠悠众口难堵,那他们这些最初知道真相的人,也就不存在引来杀身之祸一说。
可岑刚就真的失望了,虽然他早就失望,已经决定要告老还乡,可亲眼见证了姜泽的一系列作为,心里还是忍不住拔凉拔凉的,犹如坠入了冰窟窿里。
他算是看着姜泽长大的,尽管早知道姜泽有许多不足,可人无完人金无赤足,谁还能没有缺点?但通过今日之事,姜泽作为帝王,一身的缺陷在他面前被无限放大显露无疑。
志大才疏心胸狭隘就不说了,有人辅佐至少还能守成。就算贪花浮躁优柔寡断也没什么,可听不进谏言刚愎自用,只会使阴邪手段,该聪明的时候自作聪明,该坦荡的时候却行小人之事戚戚,却是为帝者大忌!
今日之事,无论是有人成心算计,还是纯然意外,有错在先的都是姜泽。传出去确实是丑事,姜泽便是不想承认也没什么,可你不承认,也犯不着凭空杜撰。
丁就是丁,卯就是卯,假的永远也真不了,一个关键时候谎话连篇只知推脱卸责没有担当的帝王,比之年轻fēng_liú却敢于承认的帝王,到底孰重孰轻?
这简直就是在原先的丑态上再添一层!姜泽是谢琳教养长大的,从来就不是心慈手软之人,岑刚原也没想着长期吃肉的能忽然吃素,若他能事发后第一时间,直接将秦家三姐妹处置了,岑刚虽会忌惮他心狠手辣,却也要道一声好!
可他先是优柔寡断,再是力图遮掩,难不成当全天下人都是傻子?更遑论,秦老太君的话已然出口!
思及此,他半耷着眼皮瞧了眼隔壁的谢正清,发现他同样脸色铁青,不由得暗暗摇了摇头,已经能预见到下一刻,姜泽的帝王威严会直接掉地上摔成渣渣。
谢正清心里那个恨啊,简直恨不得能将姜泽掐死!他心里想的,与岑刚想的相差无几,这事儿要么就果断否认,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