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两盏茶之前,当时姜衍正蹲蔚蓝房间里看书。
因着上午的事情,蔚蓝虽没赶姜衍出去,却也绝对没什么好脸色就是了,一直不冷不热的,姜衍本来就是听说蔚蓝喝了鸡汤,估摸着情绪不错,这才赖着没走。他对蔚蓝的性格不说了解十分也至少了解了八分,自然不会火上浇油。
后来确定山下的动静,蔚蓝先让听涛到大门口接人,又让听雨到一楼准备茶水和炭盆,姜衍闻言看了蔚蓝几眼,见他没邀请自己,也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当即便退出去了。
蔚蓝还以为这货是要避嫌,或是想去换身衣服也没在意。谁料她这才刚到一楼,这货就拎着个大包袱闪身进来。
当时他脚步飞快,蔚蓝几乎怀疑这货用了踏云破月,满心好奇的同时又觉得有些好笑——尽管姜衍确实长得很帅,可手中拎着个硕大的包袱,便是那包袱在他手中轻飘飘的,看起来却仍像个摆地摊的正被人追……
但蔚蓝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因为这货很快将包袱打开,不容分说的拿出件狐皮披风披他身上,还一脸我就知道你会穿这么少下楼,幸好我有先见之明,快些来夸我的表情。
于是这才有了听涛和魏广周敦厚三人听到的对话。
但屋里的对话还在继续,姜衍见蔚蓝企图将披风扯下来,面上不由露出委屈之色,握住她的手道:“你还在生我的气是不是,先前的事情是我欠考虑了,我跟你道歉。”
蔚蓝心下有些无奈,她从来就不是小气的人,这次的事情也算不上大事。
但她已经不止一次从细微之处发现姜衍的霸道,大多数时候,这人很好说话。可一旦遇到他认为对的,便会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也不去管她心里怎么想,更不用说计较什么后果,就好像他平日的冷静自持全都被狗吃了、她看到的姜衍就是个假的。
上午的事情就是这样,不容分说的将她留下,根本就不管她会不会尴尬,会不会不好意思——虽然她脸皮厚,这些问题都不存在,但这种不征求她同意就私自做主的行为让她觉得十分危险,这是一种直觉。
她可以理解他的好意,他们的关系才确定不久,大抵能定性为热恋期;她也能理解年轻人做事冲动,陷入爱河里不顾一切的心思。但姜衍是会为了感情就不顾一切的性子么?蔚蓝还不觉得自己有那么大魅力。
如今他们才刚开始,姜衍的霸道就开始凸显出来,那往后呢?等成亲以后呢?她有她自己的想法,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后,她都希望能得到另一半的尊重。
再说的远些,母系社会的时候女人当家,发展过程中男人因力量渐渐占据主导地位,但这也不等于就要将女性的地位无限踩低!女人在体力上固然不及男人,但在智力上与男人并无本质差异。
她们可以温柔似水,可以性烈如火,她们可以看起来柔柔弱弱,实则比男人更加坚韧隐忍,有许多优点,甚至是男人根本就无法企及的!可当今男子的社会地位为什么那么高,女子的地位为什么那么低?除了与三纲五常有关,还有最初的让步、以及后来的不断退让和纵容,说白了,就是惯的!
比如最初从母系社会过渡到父系的时候,哪来三纲五常这玩意儿?不过是因为战争,女人在社会中的主导地位逐渐趋于弱势,于是开始让步,有了第一步就有第二步。一方的不断让步让另一方得寸进尺,这才会渐渐有了如今的局面。
这便是人性的有趣之处了。有些人惯爱揣摩旁人心思,一旦了解对方的性格,便喜欢踩着对方的底线行事。而姜衍恰好是头脑聪明擅于揣摩人心的那种,蔚蓝估摸着她若轻易让步,没准姜衍以后会真的变本加厉。
那她到时候要怎么办?热恋期还好,可以当做情趣,等感情薄弱审美疲劳了呢?与其留待以后来吵闹分歧,还不如现在就将规则说清。只可惜她天生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姜衍一番好意,她也拉不下脸,只能试图跟他讲道理。
当下轻叹了声,掀起狐皮披风的一角给姜衍看,“我已经穿了披风。”说罢摸了摸头,又抬了抬脚,“还有狐皮帽子和鹿皮靴子,这屋里有炭盆和暖炉,还有手炉。再说现在已经开春,太阳都晒了大半日了,这会还很暖和,我怎么会冷?”
姜衍坚定的摇了摇头,“你这种想法是不对的。”
“冷暖自知,我这种想法怎么就不对了?”蔚蓝扯着身上的披风瞪他。
姜衍不为所动,“你现在刚进来是不觉得冷,等你感觉到冷的时候,寒气已经入体,到时候再添衣服就晚了。”
蔚蓝干脆改变策略,“可我等下要见人,你见过哪个正常人穿两件披风的?”没得以为她弱不禁风十分体虚呢。
谁料姜衍下一句就给了她一记暴击,“不行,你现在正是体虚。”一面说一面留意着蔚蓝面上的神色,见她怔住,不由耳根子微微发热,轻咳了声道:“我以前听郁圃的师傅说过,你这几日万万不能受凉。”许是因为顾及到外面有人,他声音压得低低的,“再说好看不好看的,能比得过身体重要?”
蔚蓝嘴角微抽,“这当然不能。”她是会在意别人看法的么?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又被带坑里去了,“哎,不对,这是重点吗?”这根本就不是重点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