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可知道?储秀宫那边可有动静?”
莫冭低着头看不清神色,回道:“没有娘娘的命令,属下不敢擅作主张。储秀宫那边有人盯着,暂时没什么动作。”
这就是没跟谢术昭说的意思了……谢琳看了他一眼,冷声道:“你现在就去趟太傅府,请太傅大人将外面的尾巴处理干净了。让他不必担心,宫里的事情哀家自会处理。”
莫冭应了声转身就走,谢琳又将人叫住道:“等等。”
莫冭诧异的看过去,谢琳揉着额头叮嘱道:“再给太傅大人传句话,就说二房其实也不错,让他多保重身体。”
“是,属下记住了。”莫冭应了声,“娘娘可还有别的吩咐?”
谢琳摆了摆手,“去吧,坤宁宫的人暂时别动。”曹芳华的人摆明了是出去打探消息的,这会动她的人岂不是自己找事?且这人别的用处没有,用来制衡其她妃嫔倒是可以的。
之前张嬷嬷就担心过这次选秀的闺秀身份太高,谢琳同样有这个顾虑——身份高固然有身份高的好处,但身份高了,位分高了,野心也就大了。她费尽心思为姜泽收拢这些势力,可不是让她们谁一家独大的。
真坐大了,岂不又是一个曹芳华?
倒是谢诗意以后的处境……谢琳想着不由叹了口气,看向旁边的乔嬷嬷道:“嬷嬷,你说意儿到底是怎么想的?他爹现在尸骨未寒,泽儿不待见她,眼下谢家和皇家俱都处在风口浪尖上,她费尽心思说服父亲让她进宫,到底能得什么好?”
谢琳百思不得其解,都说一如宫门深似海,大概也没人比她这个在后宫生活了二十几年的人更加清楚了。宫中无宠的妃嫔比比皆是,有些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圣元帝的人影,日子要多凄苦有多凄苦。
她还算是好的,因为圣元帝宠她。但这种宠爱是相对的,圣元帝并不会因为宠她,就完全不去碰其她的女人,要不其他的皇子是怎么来的?严格说来,她对圣元帝并没多少感情,可饶是如此,眼睁睁看着他流连后宫,她心里仍是很不痛快。
而人心又都是不满足的,得陇望蜀更是大多数人都有的心思——谢诗意现在是只想着进宫,进宫后必然会想要争宠,可姜泽不待见她,就连她都对她失望透顶,她进了后宫又能有什么作为?
“这,老奴也想不明白。”乔嬷嬷也是近些日子才得了机会贴身伺候谢琳的,这好不容易得到的机会,她自然不会重蹈覆辙。因而即便心里是有些想法的,却不再像以往那般直接就说出来。
谢琳也不指望她明白,她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闻言半眯着眼喃喃道:“莫非还真的是对泽儿一往情深?”可问题是姜泽从来没给过她好脸色,也从不曾对她流露出过别样情愫,这上赶着不是买卖,有哪个姑娘家,会喜欢上对自己不屑一顾的人呢?
反正谢琳是不相信的,所以谢诗意表面上说是因为喜欢姜泽才执意进宫,她半点都不相信。
“这事儿也只有诗意小姐自己心里清楚了,姑娘家的心事又最是难猜,娘娘既然想不出来,不妨先放放再说。再不济,等诗意小姐进宫后,娘娘多观察观察也就知道了。”
“你说的也有道理,先让人伺候哀家歇下吧。”谢琳摇摇头,决定暂时将这个问题放下。但谢琳这厢是放下了,太傅府中,却有人执意追究。
莫冭上午着人出宫打探的时候,虽没直接将查到的消息透露给谢正清,谢正清却不是傻的,不是还有个映雪么?两拨人马同时出现在太傅府附近,尽管行踪隐秘,还是被谢正清发现了端倪,他再稍微使人出去一查,自然明白问题出在哪里。
谢正清起初还怀疑是不是二房栽赃,毕竟谢诗意顶替的是二房嫡女谢诗琪的名额,可细查下来,所有的证据都指向谢诗韵。谢正清当即就让人传谢诗韵到书房问话,谢诗韵一开始拒不承认,谢正清气得不行,最后还是上了家法,谢诗韵才吐露了实情。
说起来,还是小女儿之间的嫉妒不平惹的祸。
就好比眼下,谢诗韵后背上已经血迹斑斑,却仍梗着脖子瞪向谢正清道:“我不服,孙女不服,祖父就是偏心,大姐是您的孙女,难道我和二姐就不是了,为什么有好事都想着她!
她有什么好的,早在两年前,她的名声就坏了,祖父也不出去打听打听,看看这满京城还有谁肯要她。可她不过哭闹了一场,祖父竟然就答应了她,不但将二姐姐的名额给了她,还让二姐姐替她背下那些不堪的名声。祖父你太偏心了,她有什么好呀,从小到大,你和祖母什么好的都给她,姑母也偏疼她!”
谢诗韵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越想越是委屈,越是委屈就越是哭的无法自抑。
她姨娘生下她后不久就死了,本来她还有谢术昭可以依靠,可现在谢术昭也死了,黄氏又不是个大度的妇人——她已经及笄了,黄氏却到现在都还没相看人家,再加上守孝三年,谢诗韵只要一想到将来的日子就觉得满心绝望。
人绝望的时候,总是格外敏感,也更加容易干蠢事。偏谢诗意这时候顶了谢诗琪的名额悄悄入宫,看样子,还是得到了祖父和二房首肯的。谢诗韵当即便忍不住了。
若在平时,谢诗韵也就不说什么了,她清楚自己的身份,也自来就晓得家里对谢诗意的看重和安排,可眼下是什么时候啊,她爹才刚下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