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旁一个戴着眼镜的女孩朝余皓道:“你帮我看看这个是什么字?”
余皓道:“我……这个……”
那女孩拿着份稿子,上面是一堆潦草无比的手写,余皓看了上下文,说:“这应该是……旌旗的旌字……”
“对对对!”那女孩马上道,“给你加鸡腿……”
前面一名男责编回身道:“这不是你自己写的稿子么?”
女孩道:“我怎么认得出我自己写的是啥?帅哥你再帮我看下……”
那大胡子男又回来了,说:“哎哎,你该走了,起来!”
“我正问事儿呢!”女孩道,“你能别来烦么?”
“这是我的位置!”那大胡子男道。
“你坐哪儿不是一样的吗?”责编回身道,“角落里头不能坐?”
“那是厕所!”大胡子男吼道,“你去厕所门口坐着看看?”
现场简直一片混乱,不片刻,整个大办公室里瞬间安静下来,余皓抬头一看,一名大约六十岁的、穿着红色连衣裙、涂了口红化了妆的老太太从大办公室尽头的小办公室里端着茶杯出来,林泽跟在她后面。
林泽指向余皓,说:“喏,我招的人。”
“行。”那老太太的声音有点沙,来到余皓身边,林泽说:“快站起来!叫人!”
余皓心想你让我无论看到谁都别起来……忙起身与那老太太握手,林泽道:“叫杨老师。”
“杨老师好。”余皓道,注意到她戴着个工牌,上面写着“杨虹”。
杨虹拉着余皓的手,像领导亲切慰问员工,朝林泽说:“他一路过来一定辛苦了,就让他先回去休息。”
“没关系。”林泽说,“余皓已经休息过了,他只想现在就投入工作。”
余皓心里抓狂:这都什么跟什么!你答应我带我的老师呢?
“那敢情好。”杨虹又说,“嗯,敢情好,辛苦你们了。”
她说着拿起茶杯,巡视了一圈,进去了,接着整个办公室又吵了起来,司徒烨进来,如释重负道:“还好保住了,给我找个椅子……”
“没有。”余皓道,“你坐我这张吧,我蹲着。”
“你坐这儿吧小烨。”后头一个责编指指一叠书,司徒烨便把那一整套《汉语字形新注》叠起来,上面铺了本《党风党纪》,一屁股坐着。
“我睡会儿。”司徒烨朝余皓说,“撑不住了,有状况随时叫我。”说着朝桌上一趴,开始睡觉。
林泽又跟着杨虹进了办公室,编辑部菜市场再次开始吵闹,四面八方全是书,余皓朝身后看了眼,这群责编跟玩杂耍一样,案头校对的稿子、工具书,一个比一个摞得高,上面还放个装了茶水的玻璃杯,要么堆个吃了一半的饭盒,余皓生怕身后的书掉下来把自己给当场砸死。
周昇了几条消息问怎么样,余皓答了,其间司徒烨睡得从桌上滑下来,滑到余皓腿上,再滑到地上,整个人以一种扭曲的姿势在桌子下睡着了。
这家伙腿也很长……余皓心想。
“你是编辑吗?”前面责编回头道。
余皓道:“我是记者,实习记者……”
责编说:“啊,林老师部门的人,你们记者最懂记者了,帮我把这个翻译一下……”
余皓:“……”
那责编递过来一张扫描后重新打印的手写稿,余皓身边那女孩道:“我真是受不了王老师了,他写的都是什么鬼东西啊!”
“别说了!快点校!”一名端着茶的中年人说,“四十分钟后稿了!”
所有人顿时抓狂地叫了一声,余皓道:“那个……翻译什么地方?”
“翻译全文!”前面责编说,“写在下面。”
余皓借了笔,也用不着翻译全文,有些字迹还是不难辨认的,于是他把一些看上去难懂的字给圈了下,做了注解。
“你觉得有语病吗?”隔壁女孩又拿着稿子问余皓。
“你自己写的他怎么知道啊!”后面又笑话她。
“状语不能后置……”
突然铃声响,所有人整齐划一地起身,就连说话说到一半的人也不动了,全部放下稿子,转身走了。
余皓:“……”
司徒烨还在桌子底下睡,有人朝余皓喊道:“喝茶吃点心啊。”
余皓便跟着一群编辑过去拿点心吃,十五分钟后铃声又响,大家66续续回来改稿子。
余皓把手写稿翻译完后,林泽终于出来了,扔给余皓一张工牌,说:“下午去人事处填表,带照片了么?”
“带了。”余皓说。
“先吃饭去吧。”林泽说。
余皓从那迷宫里起身,摇摇司徒烨,说:“起来吃饭了。”
“吃饭了吗?”司徒烨听到吃饭,马上醒了,揉揉眼睛,差点撞到背后的书堆,幸亏林泽眼明手快,把那一大摞书扶住。
“我下午申请办公室去。”
午饭时,林泽用他的卡给司徒烨和余皓打了饭,余皓看见食堂的价格简直惊了,红烧肉一块二、木耳炒芥蓝八毛、红烧鲫鱼一块二,米饭不用钱任吃!
余皓:“这食堂……”
“好难吃。”司徒烨郁闷地拿汤泡饭。
“凑合着吃吧,吃不了几顿。”林泽说,“一申请办公室就没这食堂吃了。余皓会做饭吗?”
余皓:“会……一点儿,跟着周昇学的。”
“你来北京他一定很无奈吧。”林泽说。
余皓答道:“还行,他每周会飞过来看我。”